柘城内,一个富丽堂皇的大院里。

  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正在和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偷偷私会。

  丫鬟不甚漂亮,但胜在青春活泼,一张圆脸,喜庆又可爱,她叫樱兰,叹气地道:“咱们这次呀,恐怕是不成了。

  满城都在闹瘟疫,听说本来想去的鹿邑,商丘都有,闹得那么凶,想出去是难了。刚刚还听说,城门似乎也是关了呢。”

  小厮威武雄壮,全身毛发旺盛,头发多,络腮胡颇为茂密,看起来挺有男子气概。

  他是府中护卫,这会儿却如同幼童一样,挠着脑袋,他叫关忠庆,问道:

  “这可怎么办?好不容王府里来人,送了好些粮米日用,又支援了好手兵器铠甲,咱们要继续等着吗?”

  樱兰努着嘴,埋怨着道:“不然还能怎样呢?

  开封府第一回碰上流寇打仗,咱们就落难到了这。

  好不容易等那流贼看起来像是不知道咱们,终于可以走了,哎,瘟疫又来了。府里又不让咱们回去了。”

  关忠庆听完,忽而凑过去,低声说道:“听说,这瘟疫,好像还是王府送粮来柘城时带来的呢?”

  樱兰听了,支吾了几声,忽而凑到关忠庆身前,低声说道:

  “这可不能到处说出去呀。要让外人知晓,郡主都不知道要生多少气了……

  听说,她原本就是想偷偷出来闯荡一下,做一番自己的事业,证明给王爷看,也为王府寻一条别的路子。

  没想到好心办坏事,因为救济了一些灾民,让那些遭了瘟的灾民一路跟到了柘城,惹出许多祸事。现在心中好难过呢……”

  关忠庆摇了摇头,旋即又沮丧点了点头,说道:

  “不管怎么说,咱们在这里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原本,还只是王府的一些管事,财货陷在这里。

  现在连郡主都陷在了这,真要出了事,咱们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呀……”

  忽而,樱兰神情紧张,惊道:

  “不好了,郡主说点卯的时间到了,不和你说了,再耽误,我是要被打板子的。对了,郡主在城内的消息,你可万万不能传出去。”

  关忠庆连声催促她去,又说:“我晓得轻重,你快些过去吧。”

  樱兰紧赶慢赶,跑得大汗淋漓,终于赶到了校场,拼命平复着气息,在人群队伍之中站定。

  好在,她身边的仆妇多,更有一些也在练着武艺,哼哼哈哈,煞有其事。

  过了不到五十个呼吸的时间,只见校场之上来了一个一身戎装,面容英气俊朗,皮肤白皙透红,身量高挑,双腿笔直修长的女子。

  她一进入会场,就见这些仆妇纷纷躬身行礼:“见过郡主。”

  此人,赫然就是此次从开封府出逃的延津郡主朱绍琦。

  朱绍琦是当代周王正牌王妃王氏的幼女,也是周王最骄纵的女儿,一向心思异于常人,心怀一颗巾帼不让须眉的心。

  尤其看了木兰从军的故事,又见开封城战事激烈,便编练了一支女军,每日习武,竟是比起一些官军还要能打。

  朱绍琦心事重重,今日她没有心情继续训练手底下这批女军。

  简单看了一眼操练,竟然破天荒地放了假,只是点了樱兰等几个心腹侍女打扮成男装,跟在自己左右,吩咐说道:

  “你们快些收拾利落,随我去县衙。记住,沿途不要和本地士民有任何接触交流。隔着至少远离五步距离,躲避瘟疫之气。”

  说完,朱绍琦了想到了那张忽然出现在城中,漫天传扬的传单,又说道:

  “另外,所有人备齐面巾,捂住口鼻。还有,让王府别院里的所有人都捕杀老鼠,切记,不可吃老鼠!

  那是瘟疫之源!敢触犯之人,杀无赦!”

  朱绍琦杀气腾腾,侍卫侍女们畏惧地应下。

  见此,朱绍琦默不作声,仿佛在想些什么心事,带齐了人马,又喊了王府一个管事挡在前面,自己乔装打扮,掩盖了白皙俊俏的容颜,装作一名普通管事,跟着去了县衙。

  刚到县衙不久,朱绍琦就发现人都没到齐,一众人只能在那尬聊。

  王府管事金岩初应付完了一群士绅后,低声给朱绍琦介绍了在场众人。xǐυmь.℃òm

  其中名头颇大的,是从陈州路经柘城,本打算返回鹿邑的商丘士绅领袖崔泌之的儿子崔立青。

  不过,崔立青是隔壁县的鹿邑人,算是客居此处,名头大,话语权不高。

  真正管用的,还得是县内名流。

  不多时,真正的县内士绅领袖杜齐芳,刘心乾赶了过来。

  崔立青上前行礼,口称:“拜见伯父。”

  两人见崔立青也在场,即是欣喜又是惊讶,杜齐芳拱手见礼说道:“贤侄缘何来了柘城?饥仲兄近日身子骨可好。”

  崔立青回道:“家父身子骨还好,就是最近劳累了一些。陈州兵祸多,闯贼大军来来往往,颇为凶险,只是还好还未杀到陈州。”

  杜齐芳颔首感慨世事艰难,又说:“那你怎么到了柘城?”

  崔立青有些尴尬地说道:“小侄路过柘城,听闻瘟疫凶险,想来尽一份绵薄之力。只是……未曾想城门已然关闭。”

  杜齐芳和刘心乾对视一眼,含笑着没有揭破。

  他们大约都是猜到了缘由,想来是崔家狡兔三窟,想分散一部分子弟回去鹿邑。

  如果局势不妙,恐怕还会南下去亳州,进南直隶。

  只不过,南直隶那边也有贼寇张献忠,革左五营为祸,他们想要走不会容易。

  当然啦,那些都是后话。

  关键是柘城城门关闭,崔立青恐怕是被关在了县城,走不脱了。

  他们知晓其中关节,但也不说破,只是清楚:如果崔立青想找知县大人开城门恐怕不容易。这事,关节在府城。

  眼下柘城瘟疫横行,病患流窜至鹿邑,陈州等地州县,关键是还流窜到了归德府的商丘城。

  周遭郡县苦不堪言,归德府大户众多。归德八大家名扬各地,实力惊人。

  这一次,都不需要实力最强的侯家出马,仅仅曾官至南京兵部尚书的余城,与曾经担任京师工部尚书的周士朴开了口,就有归德府行文至柘城县,严令关闭城门,只许进不许出,务必解决瘟疫传播。

  麻烦,现在就落到了他们的身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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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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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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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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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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