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配车间和我说,生产的所有罐头,现在都不让贴铭牌、不让做包装。这怎么卖呀?”
“上次和你说了老半天,再不生产好卖出去,厂子里工资都要发不出去啦。这才终于用了旧包装弄了两百箱。
然后我求爷爷告奶奶一样,找了县里商业公司,百货大楼,还有供销社。
磨破了嘴皮子,他们也就只要了五十箱答应先卖着,连原来一半的销量都没有。”
薛盈仓神色有些神色不对劲地问道:“那你搞清楚为什么只有一半了吗?”
梁小凤瞥了个白眼:“你是谁吗?一个临时工,也那么多话吗?”
薛盈仓脸色涨红,他发了狠,反而忍着嘲讽不吭声,但也硬是不肯走了。
梁小凤见薛盈仓今非昔比,穿着不太合身的西服,脚踏牛皮靴,十里八乡收购水果看起来本事不小。
见他不走,也不好真动手撵他。
这时,刘月朝也问道:“那究竟是为什么销量下降呢?”
一把手发问,没奈何,梁小凤只好不管薛盈仓,忍着脾气性子说道:
“还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咱们坏了规矩,提了价钱。
从前橘子罐头一块一个,现在要卖一块一,还有个黄桃罐头,要卖一块八块。
价钱提了,人家不放心卖得出去,不愿意再定了,我们能怎么办呀?”
刘月朝解释说道:“不一样,从前我们用的都是些普通的橘子,味道一般。
现在用的是连河蜜橘、连阳黄桃,比起那些普通橘子都不一样了,分量也比往前多了些。”
梁小凤摇头,叹气地说着:“这我就管不着了,人家国营店不肯卖,我还能拿着刀子过去逼他们吗?
经理,按我估算:厂子里的罐头,是绝不能再继续生产了。
这原料,也必须停止采购。再这么乱搞下去,指定要玩完!”
说着,她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咱们厂虽然不大,就几十号人。
但每个月的工资款都是定数,一定要按时发出去的。m.χIùmЬ.CǒM
要是发不出去,那大家都要闹翻天了。”
“而且,生产车间也就那十几号人在动弹干活。
仓库里的果子都用不完呢,何必还继续买呢?”
刘月朝心中十万个不开心,这个梁小凤这么语气强势,指手画脚,直接推门而入,实在是有些不尊重他这个厂里的一把手。
但是,就是这么个梁小凤,在厂办里对他的态度,竟然也算得上是不坏的了。
至少她一心为公,做事情上还算认真。
还有一些更加过分,要么无视他,要么就是当面锣对面鼓。
就连这次采购原料生产新罐头的事情,也让她不得不行使拍桌子,甩脸子,几乎是强压着,这才通过大批量购买原材料,大批量生产的决定。
要知道,这笔钱压根就不多。一个月买两千块左右的原料多吗?
根本就不多,一个八九十号人的厂子,每年销售额三四十万,水果原材料每个月都有上万块。两千块根本不多。
心中不爽,刘月朝面上,还是维持住了体面,她解释说道:
“万事开头难。国营商店既然不愿意多进,那就先等等。
等顾客喜欢了,想多要了,自然就会多进一些。
再说,总厂那边也说了,会支持日月罐头厂,今年的年货,也会采购厂里的罐头。”
梁小凤听了,脸色大喜,惊道:“是吗?那可就太好了。
这么一来,今年应该不会拖太久发工资了。
总厂里好几千人呢,按一万块的订单算,咱们厂里能赚个一千多块,足够把拖了好几个月的奖金,还有一些医药费给报销一些了。”
这年月还是计划经济盛行的时代,价格定得死板,梁小凤对于赚钱的概念,就只剩下这么点了。
顿了顿,梁小凤又说:“不过啊,你还是得抓紧看着车间里的工人。
他们啊,拖欠的工资,比厂办的还要多呢。
厂办还只是少发,拖发了一些奖金,可有些工人,那是连基本工资都陆陆续续有些拖延呢。”
梁小凤说完,就打算撤,但有人一句话却让她又留了会。
薛盈仓竟然一直没走,说道:“我刚刚问你,有没有搞清楚为什么卖不出去呀?
但你却是半瓶子水晃悠,搞不清楚。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厂子里的罐头为什么卖不出去!?”
“这事也不怪国营商店不愿意吃进去,就是老百姓不爱买。
原因也很简单:旧牌子生产的那批,包括最近生产的一批,质量都不行。”
“如果不是刘经理新当了家,让我对新生产的罐头多了几分信心,换作我,我也不买!”
“好大一个国营大厂下面的大集体,用着顶好的机器,一流的原料。
生产出来的罐头,却是这个漏气变味,那个进了沙子、石头甚至还有香烟头的!”
“这叫什么厂子吗?
连村办的都不如!这也让老百姓愿意买吗?
要不是大家没见过什么世面,卖得又便宜,要我说,看别说一百箱,就是五十箱都不该给卖出去!”
“要说原来东家定下的办法就很好。
原来那什么旧牌子早就砸了,就不该再拿出去卖。
好好一个高档连阳蜜橘的罐头,一直卖不出去一直降价,都降到一块一罐了,利越来越薄!”
薛盈仓一口气说出来,那梁小凤一开始还不以为意。
但听他说起质量问题后,顿时面红耳赤,急赤白脸,却又说不出几句正经的话反驳。
因为,她也听说过这些,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正经一个大好的厂子,生产的质量却这么差。
最终,梁小凤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丢下一句:“你又不懂生产,我去找总厂落实年货订单”就跑了。
梁小凤走了,薛盈仓却没有多少斗嘴胜利的喜悦。
他发现,刘月朝看起来比起梁小凤还要难过,他轻叹一口气,低声说:
“我去找找东家,他鬼名堂多,肯定有主意帮你……”
刘月朝点点头送别了薛盈仓,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看着总厂的方向,心道:改革,看起来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想要办好厂子,靠着自己头脑发热,意气用事,只是一厢情愿……
那么,怎么样才能办好厂子呢?
刘月朝忽然想起来了“镜囊妙计”四个大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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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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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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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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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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