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真的会认错了人。
今晚舞会上男士的面具都一样,对方戴了和霍铭征同款的假面,身高和霍铭征差不多,因为骨架大,如果不是刚刚她抱了对方根本就看不出来他很瘦。
而且他穿的西装和霍铭征太像了,同样有墨绿色的点缀,以至于被屏风挡住了光线的角落她才认错了人。
不远处是此起彼伏的音乐声。
她能感受到对方的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抱住她的那双手因为紧绷而颤抖,她听见男人在她耳边喟叹了一声,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下一秒她的身体出于本能地开始挣脱,并厉声道:“先生,您认错人了!”
她用尽全力将对方推开。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银色假面后一双漆沉如墨的眼眸盯着她的眼睛,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后,弯唇浅笑,“抱歉,真的认错人了。”
他的声音异常沙哑。
付胭蹙了蹙眉,本来就是她先闹的乌龙,才让对方也误会了。
她说了一声没事之后,匆忙离开了。
才转过拐角,就看见霍铭征带着人朝她这边走来。
“胭胭!”霍铭征单手摘掉假面,迈开长腿快速走到付胭面前。
“你去哪了?”
两人异口同声。
刚才的小插曲付胭没告诉霍铭征,免得他吃陌生人的醋,只是说:“服务生告诉我你在这,我就过来看看了。”
她有些惊魂未定,昏暗的光线里霍铭征的眼神又深又沉,朝她身后看去。
她身后一扇屏风,再过去就是一条不知道通往哪里的小路,亮着景观灯的尽头有几个聊天的阔太太。
“你去哪了?”付胭挽住他的胳膊。
霍铭征指着第二个房间,“秦恒受了伤,刚才被几个莽撞的高中生撞到了,出了点血紧急处理了一下。”
他高考后进了军校,处理伤口包扎这些事不算难。
秦恒是不想给人添麻烦,才吩咐服务生叫了霍铭征,人家十八岁成人礼开开心心的,他一身血走出去肯定会引起恐慌,到时候搞砸了生日宴,他拿什么赔小姑娘的快乐?ωωω.χΙυΜЬ.Cǒm
此刻秦恒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在沙发上喝温开水。
“很疼吗?”付胭走过去坐在一边的沙发上。
霍铭征坐在她身侧,搂着她的肩膀,“是心疼。”
曹方去给秦恒拿干净的衣服送过来,这会儿还站在休息室里,听见这句话,不免在心里心疼秦医生一秒钟。
谁能想到今晚季晴居然没出现。
还平白无故被几个寿星的同学给撞了,结果伤口崩开,出血了。
秦恒瞥了一眼旁边,明明沙发空间够大,霍铭征偏偏要和付胭挤在一起,故意在他面前秀。
他按了一下腹部的伤口,嘶了一声,更疼了。
“我先回去了。”秦恒起身,吩咐曹方将他染血的衬衫丢了,然后开门出去。
此刻外面的音乐声从一开始的温柔曲调变成了音乐节上的风格。
不愧是年轻人的生日派对啊。
秦恒看了一眼被簇拥在中间的苏家小公主,不由想起十八岁的时候,季晴邀请他去她家过生日,他当时因为家里的变故拒绝了。
他没看到生日那天的季晴,只是从同学口中得知,那一晚的季晴漂亮得叫人移不开眼睛。
不过秦恒心想,任何时候季晴都有叫人移不开眼睛的本事。
他还记得回国来第一次见到季晴,是在大马路上。
刚回国他参加了朋友组的局,大晚上喝多了,他和朋友坐在车后排,司机开着车停在红绿灯前面,开着冷气的车厢里充斥着酒气,他烦躁地扯开领口,降下车窗透气。
一辆橙红色的哈雷摩托停在他们车子的旁边,也在等着绿灯亮起。
骑车的是个女人,细白的一双腿包裹在黑色运动短裤里,同色的紧身上衣勾勒出的弧线令在周围等绿灯的男司机或女司机们频频侧目。
盛夏南城的夜晚,空气也是燥热的,一阵阵的热风从窗户扑向他的脸,他的视线不由落在那一抹橙红。
倒不是想看那个女人,就是单纯觉得那辆车挺漂亮,气质很像他认识的某个人。
“看上了?”朋友凑过来调侃,“现在多的是这种博人眼球的手段,谁家好姑娘骑着这种摩托车出来招摇啊?八成是网红。”
秦恒没理他,收回视线,正准备关上车窗。
“我帮你。”朋友冲那辆摩托吹了一下口哨,“美女,要不要一起玩?”
秦恒冷淡地瞥了一眼那辆摩托车。
忽然,那个女人摘下头盔,甩了一下波浪卷的长发,冷艳的红唇弯起一抹嘲讽的弧线,轻笑一声。
朋友靠的一声,在他耳边嘀咕,没想到是季晴。
当时的季晴已经在职场崭露锋芒了,圈内和她同龄的公子哥都对她敬畏三分。
秦恒当时看着坐在摩托车上的季晴,才想起来刚才为什么会觉得那辆橙红的摩托车的气质很像他认识的一个人。
因为那个人就是季晴。
季晴仿佛没认出她来,拨弄完头发后将头盔戴了回去,绿灯亮起,那抹橙红像一道闪电般飞驰在马路上,远远地将他们的车甩开了。
秦恒收回思绪,摸了摸隐隐作痛的伤口。
化妆舞会到十点进入了尾声。
昨晚付胭没睡好,这会儿霍铭征看她连打了三个哈欠,眼睛都红了。
便对苏家的人提出要先回去。
苏家人全员出动送霍铭征上车。
关上车门,霍铭征将付胭揽在怀里,帮她解开固定发髻的发簪,“睡吧。”
“还是回去再睡吧,万一车上睡着,回去还得醒来卸妆。”
“我帮你卸。”
付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来他们还没和好之前,霍铭征给她卸过一次妆。
笨手笨脚的。
她靠着霍铭征的胸口,昏昏欲睡,想了想,还是将之前的小插曲告诉了霍铭征。
霍铭征的一只手搭在她的腰背上。
她身上的礼裙背部是镂空的,她的蝴蝶骨附近有一颗玛瑙红的痣,微微凸起,他亲吻过无数次,此刻仍爱不释手地轻抚着。
突然间听见她委屈地说了一句:“霍老师,刚才舞会上有人抱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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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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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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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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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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