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在广城吃了午饭之后,付胭和霍铭征又启程回南城。

  一下飞机,付胭看着外面的雨势,没想到广城晴天,南城居然下雨了。

  回到金陵名邸的时候已经晚上了。

  罗叔在门廊迎接他们,“霍总,付小姐。”

  霍铭征牵着付胭的手下车。

  罗叔问:“后厨准备了些吃的。”

  付胭摇了摇头,神色如常地说:“我不饿,我先上楼洗澡了。”

  “霍总,付小姐是累了?”罗叔问道。

  霍铭征的目光落在付胭的背影上,清冷道地嗯了一声。

  付胭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回到房间洗了澡之后一点睡意都没有,再加上今天在父亲的墓碑前看到的那束花,此刻她仍是心有余悸。

  如果真的是神秘人的话,他想要做什么?

  是想告诉她,他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她在出神,连浴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进来都没察觉到,直到一只温暖的手将她的手包裹住,“胭胭。”

  纵然她足够淡定,可身子还是一瞬间变得紧绷,霍铭征意识到她吓到了,将她手里的吹风机拿走,抱起她放在洗手台上,平视她的眼睛。

  “有我在。”

  付胭扑过去抱住霍铭征,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什么话也没说。

  霍铭征侧头亲吻她的额头,那么轻柔的力道,可镜子里他的眼神却透着冰冷的肃杀之气。

  想到她刚才对着镜子出神,又被吓到的模样,他抱着付胭的那只手不禁收紧了几分力道。

  他任由付胭靠着他的胸膛,一只手扶在她的腰肢上,另一只手拿起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她的发丝柔软丝滑,半干的状态时,从他的指间流走,那种不踏实的感觉,令他蹙起眉头。

  察觉到男人的动作停下来,付胭抬头看他。

  霍铭征放下吹风机,“既然睡不着,陪我去书房?”

  付胭点了点头,和他去了二楼书房。

  付胭一进门就看见落地窗玻璃上贴着的那个“牛”窗花,不是她下意识去看,而是太明显了,就好像是特意贴在显眼的地方,好叫人一眼就看到。

  她当即皱眉,“撕了吧,太丑了。”

  尤其时间过了这么久,红纸经过长时间太阳照晒早已褪色,变成了淡粉色,贴在玻璃上和整个书房的风格格格不入。

  这间书房,平常都是罗叔亲自打理,但进进出出的人不仅是罗叔,曹方,曹原,筱艾,还有保镖……

  大概早就有人猜出来那是她的“杰作”,这种社死的事,她决不能让它继续下去。

  “不丑,”霍铭征牵着她的手走到书桌前,一本正经地说,“栩栩如生,秦恒一眼就看出来是牛。”

  付胭趁他拉开抽屉的间隙,挣脱开他的手要去撕窗花。

  当初霍铭征故意将窗花贴在高处,她比他矮了十几公分,根本够不着。

  霍铭征站在她身后,看她垫着脚的滑稽样,无声笑了笑,眼底仿佛星河流淌,他走过去,站在她身后,将她的手从玻璃上抓下来,“你当它不存在就好了。”

  付胭被他抓了回到书桌前,就在她刚才去撕窗花的时间,霍铭征在桌面上铺开一张宣纸,用镇纸压着。

  “你要写字吗?”付胭问他。

  霍铭征说:“我十三岁那年发生的事,导致我那几年情绪很不稳定,我父亲就告诉我一个方法,写毛笔字。”

  桌上是刚打开的笔墨,霍铭征抓起她的手,让她握住笔杆,“手指再往上一点,让我看看你临摹了我的几分?”

  付胭窘迫,他还记得自己临摹他的字这件事,“我写得不如你的好,浪费了这么好的纸。”

  他用的宣纸,一张就值好多钱。

  霍铭征轻声嗯了一下,气息暖暖地贴着付胭的耳廓,垂眸看着她的眼睛,“霍老师亲自教你。”

  雨打窗外,窗内霍铭征握住付胭的手,提笔,在纸上缓缓写下:生死

  付胭手一颤。

  “专心。”霍铭征气息平稳。

  他手心的温度直接且霸道地贴着付胭的手背,骨节分明的手指拢着她,她整个人都依靠在他的怀里,从今天中午到刚才一直惶惶不安的情绪,渐渐消散,心里唯有留下霍铭征带给她的温暖。

  随着毛笔落下,宣纸上是气势磅礴,苍劲有力的四个字:生死与共

  ……

  这场雨一直从傍晚下到了深夜,城郊别墅的花园里,几盆未来得及转移的花被雨打得七零八落。

  霍渊时坐在落地窗前,看着被打乱在地上的残花,神色平静且淡然。

  他攥着拳抵在唇边轻咳了几声。

  恰巧阿吉推开门进来,他快步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霍渊时的背,“霍先生。”

  “无碍。”霍渊时抬了一下手。

  阿吉放下手,“您就不该亲自去花园一趟,雨这么大,淋湿了又该生病了,本来您的病就还没痊愈。”

  “那是我亲手养成的花,被雨打坏了岂不是可惜?”霍渊时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润润嗓子。

  “你觉得我养的花如何?”

  阿吉目光在他的茶杯上停了一下,“霍先生亲手养大的花自然是最美的。”

  霍渊时轻笑一声,落地窗倒映着他们主仆二人的影子。

  “胭胭似乎不太喜欢,上次我带她去花园,她连看都没看一眼。”

  阿吉宽慰他:“那天下雨了,付小姐没来得及看,以后您可以再带她去花园仔细看看,您养的花那么漂亮,她一定会喜欢的。”

  “是么。”霍渊时没再说什么。

  阿吉陪他在窗前站了一会儿,霍渊时敲了两下轮椅的扶手,问他:“后厨的那只狗怎么样了?”

  “听话了,没再乱咬人。”

  霍渊时嗯的一声,“以后别再往别墅里带流浪狗了。”

  “是。”

  过了一会儿,阿吉扶着他躺在床上,转身去给他拿药。琇書網

  霍渊时睡前吃的两种药,是前几天去医院开的,治疗他的肺部感染。

  阿吉把药放在盖子里,又转身去重新倒了一杯温开水进来,放在床头柜上。

  离开房间之前,他提醒霍渊时:“霍先生,您记得吃完药再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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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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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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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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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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