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时血流满面——他的世界,在天旋地转。
在他昏厥前,他倒是听见了那台上唱曲优伶的一声惊呼。
似乎,是她错手飞出的小扇……
那貌美伶人一介女流,亦是好胆。
她明明已是破绽百出,却在伤了那白衣秀士后,就只是惊呼了一声。
然后,她便又翩翩起舞,唱起了那燕国国主于北收幽云、大破镔铁族时,亲笔所写的词曲——“年岁暮,景难存……”
惹得萧东兮亦抚掌喝了声——“好!”
然后,萧东兮转动手中折扇。
她于大厅中随意点了一人:“去把你家管事的,给我叫来。”
“本村长有份泼天之功,赠予他……”
被点中之人立即起身:“某部正要开拔——告辞!”
言毕,被点中之人逃也似地窜出了这伶人馆。
不待萧东兮再度点名。
在场之人纷纷立起,他们连理由也不找,就散了个干净。
偌大个伶人馆,经此一闹,只剩了台上伶人唱曲之声,以及萧东兮“无趣”之言、杨从嘉“有趣”之笑谈……
历从原仰头,又往嘴里狠狠灌了一碗酒。
他终是忍不住,再劝村长:“村长,已舒畅了罢。”
“下一站,咱去哪?”
萧东兮斜了他一眼:“去哪?一个巴掌都还没扇……”
“你不要脸,我要!”
“国主执棋,他们不过奉命行事。”历从原放下酒碗,“咱去小弟那,会一会沙漠之族,为九州苍生张一张胆气可好……”
“会会沙漠之族……”不待萧东兮有所应,那贵公子杨从嘉双眸一亮。
他问历从原:“可是西边那九州荣光——于孤城断异族的萧断?”
“正是……”眼见萧断之名,就连萧东兮口中的敌国少主亦尊重有加——历从原颇感与有荣焉。
只是,历从原的话,被萧东兮无情打断——“不去!”
“难道,本村长的七太保就白死了?”萧东兮立起。
她用折扇,指向了此间伶人馆里的最后一个燕国官方人士——那犹在台上,起舞唱曲的伶人。
那貌美伶人正唱罢一曲。
她知无可避,于是舞动双袖,对着萧东兮盈盈一拜:“奴家彩云墨。”
“敢问这位大家,可是有词曲、故事赐教?”
萧东兮“唰”地打开折扇。
她轻轻一摇:“那李天下的过去与未来之故事,可敢听么?”
眼前这女魔头,竟直呼国主之名;那貌美伶人彩云墨听了,亦面不改色。
她朝萧东兮行了一礼,温婉如常:“人生戏,戏人生。”
“能将好故事传唱,正是小女子之幸也!”
“那你好好唱——戏好,才可活!”萧东兮将折扇一收,傲然落座。
“洗耳恭听!”那貌美伶人彩云墨自戏台上徐徐行来。
她立于萧东兮之前,盈盈一拜。
萧东兮一转折扇,算作回礼。
然后,她指向历从原:“这个死人,汝识得么?”
历从原正在悄悄挪动凳子。
他意图在萧东兮与这貌美伶人彩云墨之间,形成一道缓冲。
他知彩云墨是高手,本意是要防一防她,以免萧东兮吃亏。
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可能是多余;甚至,还会引火烧身。
但他必须做。
所以,当他被萧东兮以死人相称时,心亦坦然。
于是,历从原坐定,笑对彩云墨。
彩云墨反应极快。
她笑言:“这位大家——此间无人,您是愿奴家见过,还是不曾见过?”
“人活几十载,故事春秋传。”
“您要教奴家,传唱何事?”
萧东兮瞅了瞅彩云墨。
她觉着彩云墨那张淡妆浓抹总相宜的笑脸,还挺好看,就是不知道经不经扇。
萧东兮扬起了巴掌,向彩云墨晃了晃:“杀国主,或在朝堂上扇他巴掌。”
“哪个故事,会更精彩?”
彩云墨不知是怕被萧东兮掌掴,还是被萧东兮的问题给难住了。
她只尬立当场。
再不复之前,唱走音时的面不改色……
杨从嘉于席间长身而起。
他素喜春花秋月,最见不得美人彷徨。
他来燕国,其中一个目的,便是来领略风行幽云之地的伶人文化。
好寻一寻,是何等土壤,能让伶人之风植根于斯。
他也没想到。
甫入燕国,他就能看到这么一出,连台上优伶、幕后曲家都不敢写,也不敢唱的大戏。
他入这伶人馆时,就认出了神将历从原,又惊萧东兮为天人。
是他的慕美之心,以及一探燕国辛密之欲,促使他向前,一脚踏入戏中。
他既做观众,又做戏中人——当真是刺激、快哉!m.χIùmЬ.CǒM
凭他的戏剧天赋。
他早就将这出戏的人物、剧情走向,给想了个八九不离十。
那位,开局就点破他敌国少主身份的仙子——她敢直呼大燕神将为仆役,认一剑断丘的萧断为小弟——自是月渊仙子,萧东兮无疑。
虽然传言她已被废。
但观其行事,杨从嘉相信——她宣言杀国主,那就是当真敢杀!
至于台上伶人彩云墨——她的修为,明显高于唱曲。
她应是燕国在此间的主事之人。
现在,她之所以不敢有以应——当是在权衡自己,或幕后之人,是否担得起此事。
传言那神将历从原,曾与燕国国主一起,凭两人双骑,直入镔铁之族军阵——终七进七出,斩将夺旗,杀得那悍不畏死的镔铁之族,失了胆气,溃不成军。
如此神将,岂能是眼前般唯唯诺诺,这也担心那也犹豫之人?
他之所以为此。
无非是虑及仙子安危,或是此地平安。
他不欲起刀兵,看血流成河。
还有那些个燕国马步七军都指挥使、涿州郎将周德升……
他们都是一方豪强。
怎么可能如此畏惧月渊仙子?
仙子再强、神将再勇。
也绝对禁不起,他们拿士卒之命来堆……
合理的解释是。
一来,是他们有更重要的任务,不欲损兵折将。
二来,是他们承受不起,围杀仙子可能会造成的后果。
那会是什么后果呢?
是燕国马步七军精锐皆丧么。
还是,自此燕国再无力逐鹿中原……
这些臆想,可能性不大。
但架不住杨从嘉一想起来,就觉得刺激、兴奋。
世界那么大,我此番过来看看,当真妙极……妙极!
www.yetianlian.cc。m.yetianlian.cc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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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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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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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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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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