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萧东兮脸上阴晴不定,历延嗣哪会知道,这是村长在想着,回去以后,该怎么炮制、改造他。

  小时候,他就差点把萧东兮给吃穷了,现在,那还得了……

  他不禁问出声来:“这不打……看戏么?”

  “对。”萧东兮被他打断了回忆,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看戏!文戏!!”

  文戏有什么劲!

  历延嗣悻悻地收回了符石,只摩挲着自己的拳头:“拳头啊拳头,到底什么时候能吃顿好的呢!”

  萧东兮懒得理他,只拿眼睛去瞄对面的旧唐公主、现在的越溪主母李仪——这家伙,性子跟她的声音一样冷,这铁骑对冲,今天是肯定冲不起来。

  正如王从泰所说,越溪若折损了这两万狼骑,草原各族,就没有一个吃素的,绝对趁她病要她命。

  到时,别说向前去长安,就连老巢都要给人端了!

  不然,那镔铁之族缘何在王帐一战,折损了那些将士,便彻底缩回祖庭去了。

  要知道,那一场,燕国虽胜,却是惨胜——折了一半最精锐的国主亲军铁骑;就连国主李天下,都给打得狼狈逃窜、下落不明。

  没见那原属于唐帝龙卫的绝顶高手宋承恩,至今都还在北域搜寻李天下下落嘛,不然,北域各族,何以至此?

  而镔铁虽败,却是虽败优胜——他们保存了相当部分有生力量,有序地撤回了祖庭,而且,他们给予了燕军致命一击,可以说,算是绝了燕国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北伐念想。

  饶是如此,镔铁一族仍然彻底缩回祖庭,所为,无非就是防着草原上的群狼,避免战力进一步受损——算是把拳头缩回去,下一次更有力地打出来!

  同理,宋承恩只带龙卫搜寻李天下,却遣王从泰带兵南返,也是出于此。

  这区区几千人,可都是燕国最最精锐所在,吃掉他们,到底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李仪是带着狼群出来觅食的,可不是来把牙齿崩掉的!

  “本公主长途跋涉,乏了!”李仪的声音不似向前冰冷,她打了个哈欠,“祭陵之事,非在今日。”

  “此片草原,当供本公主盘桓。”

  这片草原,是李天下带着亲军铁骑,从镔铁之族手里打下来的,按理来说,本应划入大燕版图,轮不到王从泰来做主。

  但这对李仪来说,退而求其次,已是让了一大步。

  现在,就看王从泰让不让,当然,不让,王从泰也断然守不住。

  这还是李仪不知道前方军事重镇,化龙州已叛燕自立,不然,李仪连这一步也不肯让,直接就要逼王从泰退兵,亲率越溪狼骑,直奔化龙州觅食了。

  作为个人,王从泰想让,但是李天下不在,郭文仲未至,他是燕北军中之魂——作为军魂,他不能让,至少不是现在让。

  王从泰看似随意地瞄了一眼历延嗣,心里却是下了决心——什么狗屁神将历从原、莽力无双历延嗣,有事都不顶用,关键时刻,还得靠我王从泰!

  “我大燕,国主守国门!我燕人,死战不返!!”王从泰放下了手中枪,战意却不消,“今浴血败镔铁得来之地,岂可拱手让蛮夷?”

  他身后的燕军将士,也暂时收回了兵刃,却仍齐声震天地:“死战,不返!”

  “汝前番言我等不得入九州,怎么,你现在凭这么点人,就要占我草原土,阻我牧马?”李仪的声音再次转冷。

  她身后的两万狼骑,亦同声大喝:“牧马!”

  李仪以手指王从泰:“去九州牧马,还是暂在此地盘桓,你替本公主选一个,如何?”

  “我选死战!”王从泰不卑不亢,声音不高,语意坚决。

  “你守得住?”李仪笑了,“就凭这区区数千人?!”

  “结阵待援,或能撑到郭将军至。”王从泰表情倨傲,似乎一点也不怕泄露军机。

  他反唇相讥:“你吃得下,不怕崩了牙?”

  口水战已无法继续,再往下,便是“你守得住”、“崩了牙”的循环套娃似表演了。

  李仪主动停止,她有了新提议:“既如此,此地是草原,便依草原规矩,斗上一斗如何?”

  “若你燕人赢,我越溪举族北返。”

  “若越溪赢,则留此地,供本公主盘桓。”

  王从泰略作思量,这已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好选择了——依目前形势,郭文仲何日能平定化龙州叛乱犹未可知,若能凭斗将退敌,实乃燕国之幸。

  若败,则实乃天命,能保下这数千精锐,不暴露燕国虚实,已是足够。

  “本指挥使,允了!”王从泰双手一拱,“请上仙公主划下道来。”

  李仪亦略作沉吟,就算是斗将,那也得是越溪赢,她得花点时间,思量一下。

  那边,历延嗣目睹形势急转而下,转瞬之间,大战就没了——这就意味着,他浑身力气,竟无法上阵发泄了。

  那我吃那么多丹药……

  历延嗣不干了,他直接往前跳,就连萧东兮斗没来得及拉住他。

  历延嗣冲着两万越溪狼骑,只做狮子吼:“你历爷爷在此,尔等蛮夷,还不上来受死!”m.xiumb.com

  王从泰还没反应呢,对面看见燕军这边跳出来一个瘦弱小白脸,顿时齐声哄笑,直觉得燕国这是无人了,只能派个小丑出来搞笑。

  甚至有人忍不住怪笑:“好嘛!将军是优伶,小兵是唱戏的,这不一窝戏子嘛……”

  越溪狼骑再次爆出持续的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历延嗣脸色铁青——向来都是自己瞧不起优伶出身的王从泰,他怎能想到,自己也有被人当成优伶来嘲讽的这天!

  他再吼:“怂包蛮夷,来战爷爷一双拳头!”

  不得李仪命令,越溪人跃跃欲试,却不敢上前,只在那作冷嘲热讽。

  李仪双眸一眯,寒光似星——姓历的小白脸?她不认识,但并不妨碍她知道,眼前这家伙,不是那燕国神将历从原,便是神力无双历延嗣。

  难怪,对面的燕军都指挥使,敢与她定下斗将。

  她并不知,历从原与历延嗣,都已被国主李天下,给打成了叛贼。

  王从泰何等聪明,他本欲喝止历延嗣,现在一看李仪会错了意,马上传音历延嗣:“叛贼,汝若想战个痛快,须暂领原燕国之职。”

  这其中关节,历延嗣如何不懂,他是嗜打架如命,但好歹也是被萧东兮逼进学堂,亲自授过他课的。

  他点头,继续冲着对方喊:“九州战神历爷爷在此,谁敢来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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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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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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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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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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