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棒举起,带着嗡嗡风声斜斜的横扫下来。水猴子听到了风声,他诧异的抬起头来看时,那棍棒结结实实的击打在他的头颅上。
“梆!”的一声响,声音清脆中带着金属的质感,干净利落。
水猴子连哼都没哼一声,带着头上憋下去的巨大窟窿摔回冰水之中,瞬间毙命。
“好听便是好头。这人的头不错。”岸上那人瓮声瓮气的道。
“梆!”不远处传来另外一声敲击声,另一个人瓮声瓮气的道:“没我的好听。”
冯黑子看到了这一幕,也听到了这一幕,他全身的血液开始凝固,骇然之下嗓子里发不出声音来。他本能的调转身子往后方游去,但只游动了不到数尺,手脚便开始痉挛,如一块石头一样往水底沉了下去。
冯黑子惊骇的仰头看着水面,看着水面上的亮光逐渐幽暗,四周一片漆黑。这让他再一次想起了那一次被渔网缠绕时的感觉。
只不过,那一次他可以用匕首切断渔网脱困,而这一次,他全身僵硬,已经没有半点自救之力了。慢慢的,冯黑子的大脑失去了意识,眼中最后一点光亮消失殆尽,被四周的黑暗彻底吞没。
为害数年,给居巢县百姓带来无数痛苦的匪首冯黑子,就这般无声无息的死于冰冷的河水之中。
护城河两侧的冰面上,无情的追杀和虐杀正在进行。赵大春和郭大壮两人站在冰面雪地上打地鼠打的正欢。所有从冰水里扑腾过来的湖匪尚未来得及庆幸自己上岸,便会遭到当头一棒。
两人手中的大铁棍子上已经血迹斑斑,沾染了破碎的血肉和脑浆头发。不到盏茶时间,已经有十多人死于棍棒之下。
大多数湖匪是死在冰水里的,这帮家伙穿着厚厚的木棉填充的袍子,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御寒的衣服。身为土匪,他们抢来的这些衣物足以让他们穿的暖暖和和的。但在落水之后,这些衣服也成为了他们致命的累赘。
若不能及时摆脱这些累赘,便会被坠入冰冷的水底。冰冷刺骨的水中,只需要片刻时间便足以让人冻僵,然后死去。这些衣服好像是被他们残害的百姓的冤魂一般紧紧的抓着他们,将他们拖入河底。
有一部分湖匪并没有落水,他们逃跑的速度慢了些,被甩在后面。但这恰恰也救了他们的命。看到其他人坠入冰水中的时候,他们连滚带爬的往回跑,避免了这场厄运。
但是,城门处冲出来的流民兵马开始追击他们,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选择了丢下兵刃抱头投降。几名湖匪沿着城墙根狂奔逃窜,即便他们已经逃出了冰缝开凿的范围,也不敢往对岸跑,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冰缝延伸到何处,还以为是河水没有冻结实,不敢冒险。
他们只知道沿着墙根逃窜,直到被从南城门冲出来的流民士兵迎面堵截,将他们一个个的按倒在雪地里。
战斗结束的很是迅速,五更过半,所有的湖匪被全部歼灭。被杀死和淹死的近八十人,其余的不是受伤便是投降。ωωω.χΙυΜЬ.Cǒm
那些被尖刺刺穿脚掌的湖匪不是最倒霉的,他们被丢在了西门内,反而捡了一条命。跑得慢的也捡了一条命。反而是那些精明的,进攻时躲在后面的,逃跑时跑在前面的最倒霉,是死的最多的便是这些人。
这似乎说明了一个道理。战场上越是怕死的,越是会死。
大多数人死在河水里,对这些成天在水上漂泊的湖匪而言,这似乎是一种讽刺。这似乎也说明了另外一个道理: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李徽和周澈王光祖三人在西城门外的雪地上聚拢在一起。王祖光满面红光,意气风发,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哈哈哈,真是过瘾啊。这仗打的,不费吹灰之力。这帮家伙不过如此,害的我们白白担心紧张。早知这帮人如此脓包,早就该跟他们干了。”王光祖大笑道。
周澈笑道:“大帅,这还得感谢李县丞的妙计的得当,引蛇出洞,瓮中捉鳖,布下重重陷阱,才有如此效果。”
王光祖不满的道:“这是什么话?光是妙计就成么?若不是我们兄弟出手,全力杀敌,光有妙计有个屁用?而且,就这计策,我也想得出。”
周澈皱起眉头来正要反驳,李徽摆手呵呵笑道:“王大帅说的极是,不是什么妙计,雕虫小技罢了。全靠王大帅和你手下的兄弟,否则不可能全歼贼寇。”
王光祖得意的道:“算你明白事理。”
李徽不想跟他多啰嗦。转向周澈沉声道:“周副帅,事不宜迟,当一鼓作气进行第二阶段计划了。”
周澈点头道:“正是。”
王光祖皱眉道:“什么第二阶段计划?”
周澈道:“进攻姥山岛匪巢啊。一鼓作气拿下匪巢,彻底剿灭湖匪。”
王光祖道:“这么急么?兄弟们累了一天一夜了。”
李徽拱手道:“王大帅带些兄弟留在城中打扫战场,歇息警戒便是。本人和周副帅前往便可。我估摸着,湖匪此次倾巢出动,匪巢之中留守的人员应该不多了。周副帅,你带五十人,加上我手头的兄弟,便也足够了。”
周澈点头道:“好,我这便叫人。”
王光祖转了转眼珠子叫道:“且慢。我也一起去,这种时候,我怎么能留在城中让你们去拼命?岂不让人笑话。让陈良率三十人留下打扫战场,看守俘虏,剩下的都去攻寨便是。”
天色微明,李徽等人押着一名俘虏做向导,抵达昨晚湖匪登岸处。湖匪留下的十艘渔船停在芦苇荡中,恰好作为登岛的交通工具,七十余人分乘十艘渔船朝着湖心姥山岛方向划去。
不久后,天光大亮起来,整个大湖的景象也完全呈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但见湖面烟波浩渺,冬天的清晨湖面水汽蒸腾,宛如一锅热汤一般。湖面一望无际,气象万千。远处山峰连绵,白雪皑皑,山野广阔,湖面澄澈,令人赞叹不已。
李徽站在船头,看着这大湖的气象和周边的景色,心中的感受很是复杂。
这居巢县的地理环境完全不逊于江南三吴之地。这年头,有大湖大河这种优越自然条件的地方便应该是鱼米之乡。但此处被一群湖匪将这里弄的乌烟瘴气,民不聊生,这实在是不该。
这当然也不全是因为湖匪作乱的缘故,大晋朝廷对此也负有极大的责任。大晋朝廷和世家大族对江北之地的轻漠态度,对此处百姓生死不作为的态度其实是根本的原因。
说到底,是大晋皇帝和世家大族只想着苟安江南的思想作祟。对他们而言,江淮之地其实都是可以放弃的地方。只可怜了江北百姓,心向大晋,却被大晋厌弃,遭受这样的苦难。
李徽站在船头,看着这浩渺的大湖山川的气象,心中想: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恢复这里的民生生计,这里的百姓太苦了。自己既然是此处的代理县令,便要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好在眼下湖匪被剿灭已成定局,接下来便是从匪巢之中将物资粮食缴获,进行赈济,让百姓渡过眼前的难关。接下来,要做更进一步的治理。
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东方的湖面突然间光线耀眼,一轮朝阳初升,照的湖面一片波光粼粼。有水鸟不知从何处出现,迎着朝阳,振翅飞翔,羽毛闪闪似乎发着光一般。此情此景,令人心情大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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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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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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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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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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