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昌一双桃花眼瞪着韩庸,结结巴巴的道:“你是说……你是说……这是……南宅的责任?”
韩庸窃笑道:“正是。正是南宅行事不力之故。在如此严峻的情形之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南宅主人岂能不担责?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没有能力管理庄田。这便是让他交出管理庄园的权力的理由。家主和少家主完全可以以家族利益受损为由问责,东翁若想体面,便只能主动交出庄田管理之权。这便解决了家主和少家主的心头之患了。大公子可明白么?”
顾昌瞠目结舌。他万没想到,事情可以发展到这样的结果。而且韩庸说的不无道理。南宅在今年这种局面下,又是减产,又是失火,对顾家产业造成如此巨大的损失。这正是夺取南宅权力的契机。
顾昌虽然没有得到顾淳和顾琰的明确言语,但他心里清楚的很,阿翁和阿爷对眼前顾家的局面是很不满意的。阿爷说过,顾家不能有两个家主,那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找不到理由解决这件事罢了。
如顾昌所言,这确实是一个极好的契机。
“是了,庸之适才说是一石二鸟,其实是说错了。应该是一石四鸟之计才是。首先,大公子的燃眉之极可以解决。其次,以此为契机,逼迫东翁交出庄田。第三,如此巨大的损失,谁来承担?以东翁的脾气,自然是要以私产弥补。他只能抵卖他的庄园田产,补偿损失。家主和少家主自然不会让顾家田产沦于外人,会接手这些田产。完成家产的重新分割后,再无人撼动家主一脉的主导地位。这叫做此消彼长。另外第四只鸟,便是那个李徽了。这奴才上次害的大公子挨了一顿训斥,失了颜面。东翁包庇他,也拿他没有办法。但这回他是休想活了。他不是负责此次巡查防卫的职责么?在他手里出了事,他能逃得了干系?造成如此巨大的损失,他只有死路一条。这狗奴才死定了。大公子,这岂不是一石四鸟么?”
顾昌双目放光,激动的声音有些颤抖。没想到这让自己吓得差点尿裤子的偷粮计划,居然在韩庸口中变成了一个无比精妙的计策。会有一举四得的效果。
即便将来东窗事发,能解决阿翁和阿爷的心腹之忧,那也是一件大功劳。怕是阿翁和阿爷也不会责怪自己吧。
“好,韩庸,没想到你有如此的才智。你这个计谋可是毒辣又精妙啊。厉害的紧,厉害的紧。”
“大公子谬赞。庸之一心为了主家着想,为大公子分忧解难。以报答主家的恩遇。只要能为主家分忧,庸之粉身碎骨也甘愿。大公子若是觉得事情可行,庸之这便着手安排了。”韩庸沉声道。
顾昌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咽着吐沫道:“可是,这事怕是不太好办吧。万一被发现了,那可怎么办?”
韩庸沉声道:“大公子放心,庸之定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尚有十多天的准备时间,一切由庸之来安排。粮食运出之后会暂存于别处,庸之会提前找到买家,伺机从水路运出交割。到时候大公子等着用空屋子装钱便是了。倒是大公子这段时间万万不要露了痕迹,莫要被人看出迹象。怕是晚上睡觉,都要闭住嘴巴,免得说梦话透露了秘密了,呵呵呵。”
顾昌缓缓点头,咬牙道:“好,那你便去办。你放心,我晚上睡觉嘴巴里塞个麻核,绝不会泄露半个字。”
……
李徽带着五名护院入住东湖庄园之中,担负起了巡视保卫的工作。
但是很快,所有人便都发现,李徽根本就没有把这项职责放在心上。
按照东翁的吩咐,李徽他们当日夜值巡,在庄园内外不断巡逻。特别是夜晚,更要加以防备。因为偌大的庄园,外围田亩在数里之外,别人很可能会来偷盗成熟的稻子。这也是他们最重要的职责。
然而,李徽等人自入驻庄园之中开始,根本就没有按照顾谦的吩咐行事。
入驻的第一天,李徽带着赵大春和郭大壮等人再庄子里开辟了一小片空地,摆上一些石锁石碾等物,开始耍枪弄棒,摔角举重的玩耍起来。压根也没想着去巡视。
第一天便罢了,毕竟初来。但是其后连续数日都是如此。
他们起的倒是挺早,晨雾弥漫的时候便都起来了,大着嗓门喊着号子开始跑步,沿着庄园庭院以及库房建筑外围的土路开始绕圈子。一早上得跑个几十圈,直到全部大汗淋漓,喘息如牛才回到住处。吃了早饭之后,象征性的在田野里东转转西瞅瞅,便回去等着吃午饭。
午饭后,别人忙的要死,他们几个倒好,躺在屋子里呼呼大睡。直到傍晚时分出来,在场地上开始打拳摔角,笑噱撒欢。吃了晚饭之后,也是象征性的出去兜一圈,不到一个时辰便回来了,然后上床呼呼大睡。
一个时辰的时间,根本连半个庄园外围都转悠不全,更别说全面巡逻了。这一晚上呼呼大睡,完全不管外边发生了什么。就算有人把稻子全部偷偷割光了,他们也根本无从知晓。
护院们的作为自然引起了议论。东湖庄园管事卢方心忧如焚,所以前来向李徽交涉,要李徽带人履行职责。结果没把他气的要死。
“你自管好你自家的事,我等如何做,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这便是李徽给他的回答。
卢方碰了一鼻子灰气呼呼的离去,跑去向韩庸禀报,请韩庸来交涉。韩庸本不打算来,但想了想还是来找了李徽。
“李徽,这护卫巡查之事,还是得上心出力才是。万一出了差错,那可了不得。东翁怪罪下来,如何交代?”
李徽对韩庸还算客气,客客气气的说:“韩先生,既然东翁将职责交给了在下,出了事便是在下的事,自然不会连累别人。其实根本不用担心,谁敢来偷割顾家的稻子?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不是活腻了么?过于担心事多余的。况且,我用了空城计,小贼来了,也得吓跑。”
韩庸忙问:“什么空城计?”
李徽倒也不隐瞒,得意洋洋的道:“我们在庄园周边摆了草人,点了几盏长明灯。那些人就算想来偷,见到灯火,又见人影,还敢造次么?这是诸葛亮的空城计,保管管用。”
韩庸大笑,抚须赞道:“原来如此,厉害,厉害。这空城计确实绝妙。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担心了。其实我早知你的本事,我来问一句,只是想安抚那些人的心。东翁都将如此重大职责交付于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徽哈哈大笑,在和和气气的谈话中结束了这次谈话。
韩庸心满意足,他其实早就关注着李徽等人的一举一动,巴不得他们懒散,好进行他的计划。现在还听到了李徽说的什么空城计的花招,更是内心冷笑不已。
“这小子还真把自己当成诸葛亮了,玩什么空城计,当真是笑死我也。”
这之后,但凡有人在韩庸面前说李徽他们不干事,韩庸都是言辞训斥他们多管闲事。不但如此,韩庸还吩咐了卢方等人对李徽这帮人客客气气的,不许有任何的冒犯,让他们舒舒服服的呆着便好。
庄园里的佃农们敢怒不敢言,他们其实才是最关心稻米安全的,最后他们自己组织了些人手,夜间巡查周边,以求得安心。这些人白天辛苦劳作,晚间又担心有人偷窃去巡查,可想而知,心中对李徽等人的怨念之深。背地里将李徽等人骂的狗血淋头。
但无论如何,庄稼的收获在有序推进。抢着这入秋的好天气,佃农们挥汗如雨从早到晚的忙活,一片片稻田被收割,露出大片空旷的田地。这空旷一路向着边缘延伸开去。
七天后,一万多亩稻子全部被收割完毕。十天后,所有割下来的稻子被一担担的挑着送到庄园周围的巨大晒场开始进行人工脱粒。
脱粒的办法完全是人力,便是将一束束的稻穗在竹床上用力摔打,将稻谷从茎秆上脱离下来。这一过程比之收割的时候更加辛苦。白天黑夜的连续两天之后,所有的稻子全部脱粒完毕。
到了这个阶段,粮食收获基本上已经完成了,但是却不是松口气的时候。因为打下来的稻谷需要抓紧晾晒,这时候若是遇到阴雨天,稻谷只需捂个一天半天的,便要发芽发霉。因为此刻的稻米是含有大量水分的。琇書蛧
所以,其后数日,晾晒谷子,晾晒稻草,打包捆扎,入库堆垛。直到所有的稻米全部都被运入粮仓之中堆好,所有的草料都整整齐齐的堆垛起来。这如同打仗一般的秋收才算是告一段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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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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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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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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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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