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粗长,两辆牛车来回拉了七八趟,足有几百桶的湖水灌入管道之中,才将长长的管道灌满。充满湖水的皮管道鼓涨涨的,更像是盘旋在地上的一条大蛇了。
李徽命人将一根绑着破碎毛皮的长达数丈竹竿塞入已经往外溢水的皮管出口之中,连同皮管道一起扎的死死的。然后让十几名汉子小心翼翼的一起将充满水的管道抬起顺着湖堤斜坡迅速下到堤坝外围的沟渠之中。
“准备了。三,二,一!”李徽在湖堤上摇动绑着一件醒目衣服的竹竿,口中大喊。
湖心一侧的人看到摇动的衣衫之后,旋即抽出了堵塞竹筒入水口的水下木塞。于此同时,湖堤外侧沟渠内,捆扎的麻绳被快速解开。五六名壮汉抓住插进皮管之中的那根裹着毛皮的竹竿一头往外猛地拔出。
就像一个巨大的活塞抽出,发出啵的一声巨大响声。一股巨大的吸力产生,管道之中的水流迅速奔涌而出,哗啦啦的流淌出来。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瞪着那些从皮管出口中奔涌而出的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李徽神色紧张之极,他知道这一套简单的以连通器虹吸原理打造的水流通道脆弱之极,一开始流出来的水是管道之中注入的水,只有等一会才知道到底成不成功。
他死死的盯着湖堤上挖出来的浅浅沟槽之中的皮管,生恐它们瘪下去。如果管道不够密封,只要一处漏气,这种虹吸效应下的连通器原理的平衡便会被打破,水流便会中断。这也是为何在一开始制作的时候,李徽不断的验证管道气密性的原因。
另外,产生虹吸状态的最高支持的坡度是十米多一点,也就是说,水流越过的堤坝的高度不能超过湖心水面的高度十米,否则虹吸效应也不会发生。之前的测量都是估算,自己的估计是堤高于水面九米左右。但难免会有误差产生。
尽管自己在湖堤上命人挖开表土将送水高度再一次降低了半米,但李徽还是不能完全的确定。
这种种的条件限制,便是这个脆弱的系统所运转的保证。所以,在一开始的约莫盏茶时间里,虽然周围众人已经因为不断涌出的水流而欢呼雀跃,欣喜之极,但李徽依旧神色紧张的盯着皮管道不敢移开眼睛。
直到看到水流连续不断,持续了足够长的时间,李徽才长嘘一口气,知道自己成功了。
这其实是最为简单的物理原理。大气压和水分子之间的作用产生的虹吸效应,在实验室中用一根皮管和一杯水便可以得到验证。但在这个时代,打造出长达两三里的这个虹吸密封系统,却是极不容易的。wWW.ΧìǔΜЬ.CǒΜ
幸亏顾家人力物资到位,那些毛竹都是粗大厚实的竹子,密封性能良好。那些牛皮也都是完好的牛皮,妇人们的针脚细密,需要的松香油脂等物也都足够,能够更好的起到密封作用,这一切才会成功。
哗啦啦的水流虽然不大,但那确确实实是流水,沟渠里很快便有水开始流动,慢慢的沿着沟渠往下方干涸的田地里开始流淌。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顾谦父子和韩庸等人半天没能合拢嘴巴,脸上满是惊愕的神情,心中既欣喜又觉得难以置信。
“水居然真的往高处流,老夫从未见过如此之事。”顾谦惊讶自语。
……
从管道之后奔涌而出的水流让众人欢呼欣喜不已。这是东湖庄园的水田在近二十多天里第一次有水入田。
之前在湖水水面下落到放水水闸之后,便在没有水灌溉禾苗了。眼看着田地一天天的干涸开裂,禾苗一天天的枯黄,众人束手无策。现在,终于能将湖底的水通过这个通道引入沟渠之中,自然令人振奋狂喜。
要知道,那可是许多人一年的生计所在。佃户们虽然所得甚少,但有了收成起码不会饿肚子。
在场所有参与此事的人,之前或许因为炎热辛苦而心里抱怨,又觉得这事儿有些不靠谱,觉得这个少年在瞎胡闹。但现在,他们的疲惫炎热一扫而空,对李徽刮目相看。
顾谦在仆役的搀扶下亲自前往下方沟渠。看着汩汩而出的水流,顾谦心情大好,连连点头。
“没想到啊,还真让他做到了。这小子有些本事啊,倒是小瞧他了。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倒是有些令人费解了。”顾惔笑道。
顾谦叹道:“是啊,令人难以置信。可见,人不可貌相啊。老夫得问问他这是到底怎么做到的。”
顾谦等人回到湖堤上,李徽正在向几名佃户吩咐,要他们及时看护管道,并且主意进水处的淤泥叶片的堵塞。虽然在进水口挖了水坑,并以竹条围成一圈阻挡水中树枝水草等杂物的淤积,但是还是需要进行清理的。
“李家小郎,东翁请你过去说话。”韩庸走来,脸上带着微笑,态度甚为和善。
李徽跟随韩庸来到树荫下的布蓬下,顾谦坐在马扎上微笑道:“小子,你做到了。”
李徽拱手笑道:“幸不辱命。我可不想被人说是戏弄东翁,从而丢了小命。”
顾谦知道李徽是拿话戳自己,沉声道:“少年不要伶牙俐齿,毕竟眼见为实。老夫没亲眼见到之前,岂能信你。”
李徽点头道:“正是。”
顾谦道:“今日之事确实令老夫开了眼界,你能让水往高处流,越过湖堤流出来,着实令人惊叹。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徽笑道:“反正不是妖法。这是正常的自然之理罢了,只是人们没有注意到罢了。”
顾谦道:“哦?说说看。老夫想听听,我们也都想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李徽抬头看了站在顾谦身后身侧的众人,顾惔等人都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己,一脸的求知欲。那两位美貌少女也正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特别那个张彤云,一双美目盯着自己,眼睛里满是好奇。小嘴红嘟嘟的撅着,似乎她自己也急着要开口询问了。
李徽本不想多做解释,跟他们解释原理其实没有多大的意义。但是看到张彤云的表情,忽然改了主意。能在美女面前显摆自己,似乎是个无法拒绝的诱惑。
“请给我一碗水。”李徽道。
“是了,你定是又累又渴。给李家小郎上茶。”顾谦微笑道。
韩庸欲上前斟茶,张彤云却抢先倒了一盏茶。因为她太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做到的,所以随手便这么做了。倒了茶之后,才发现不妥。
然而,李徽却摇头道:“不要茶,我要的是清水一碗。适才我已经喝了几瓢井水,并不渴。我只是要向东翁解释这水流之理罢了。”
张彤云本就觉得自己斟茶不妥,又听这话,顿时脸上飞红。好在众人并没有注意到她。
顾谦呵呵笑道:“那倒是误会了。来碗清水。”
一碗清水摆上来,李徽在地上拔了一根野麦,掐头去尾,留下中间的一截麦管,将它弯成一个弧形。将麦管的一头探入碗中,另一头搭在外边。
众人不知就里,只见李徽侧头对着麦管出口吸了一口,一股清水便顺着麦管流了出来,滴滴答答一直流淌个不停。
“请看,碗的边缘便好比是这湖堤,虽然比碗中之水高,但是水流依旧可以顺着麦管流出来。这便是今日引水入田的道理。”李徽道。
顾谦盯着那麦管流水,缓缓点头道:“原来如此。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李徽道:“在下喜欢胡思乱想,无意间发现这现象,便觉得可以应用,仅此而已。不瞒诸位,其实我今日也没把握能够成功。毕竟这管道太长,未必可以奏效。但好在一切顺利。”
顾谦口中不言,心中却是甚为赞许。这少年能从寻常现象之中获得启发,用到实际之中,光是这份心思,便很少有能做到了。可见此人年纪虽轻,却是个有心人。,
顾谦站起身来,缓步走向湖堤边缘,侧首听着湖堤下哗哗的流水声,叹道:“多么美妙的声音。湖水能以如此方式引入田中灌溉,可谓是巧思妙想。”
顾惔在旁点头道:“是啊。只可惜水势太小,要灌溉这万亩良田,不知要到几时。”
顾谦转头看向李徽道:“你怎么看?可否多搭设几条水路,引水入田?”
李徽道:“当然可以,只要物料人力到位,可搭建数条引水管道,加快引水入田的速度。不过……”
李徽沉吟了起来。
“怎么?”
“东翁,在下实话实说,湖心之水恐怕无法完成万亩水田的灌溉。田亩面积太大了。水量不足。”李徽道。
“笑话,湖心那么一大片湖水,怎会不足?湖心水深达丈许,绝对是够的。”韩庸说道。
“韩先生,湖中之水只有数尺可用。我做过测算,湖心的水面再下降三四尺,这个引水之法便无法奏效了。原因我也不必解释了,说了你也未必明白。也就是说,我们能引入田中的水是有限的。架设再多的引水通道,却也不能解决水量不足的问题,只能是尽快让禾苗得水而已。”李徽道。
顾谦闻言,皱眉沉吟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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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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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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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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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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