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答他。在院门口站着的桓序使了个颜色,身边一名将领带着数十名卫士冲了进去。不久后,屋子里传来他们惊讶的叫声。
哗啦啦,一大桶湖水浇在昏睡之中的胡文利身上。深秋的湖水冰冷刺骨,胡文利惊骇的大叫着醒来。他睁眼看去,看到头顶的天空,以及一圈正居高临下看着他的面孔。
“胡文利,你好大的胆子。”桓序厉声喝道。
胡文利惊愕的爬起身来,脑子里一片昏沉,但他却辨识出了桓序的声音。
“下官参见府君大人,下官该死,我这是怎么了?”胡文利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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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本官?本官倒要问你。今日是什么日子?本官从庐阳郡赶来运粮,你却还在睡大觉?”桓序冷笑道。
胡文利脑子恢复了一些,忙道:“下官该死,对对对,运粮,运粮。下官没忘。府君大人莫要见怪,这便安排。”
宋延德在旁哭丧着脸骂道:“你这糊涂东西,粮食没了,粮食全没了。叫你看守粮食,你把粮食弄到哪里去了?”
胡文利闻听此言,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瞪着眼,忽然间跳起身来,冲向不远处的一排库房。库房门大开着,里边空空如也,散落着一些破损的粮袋。本来堆积如山的粮食,此刻全部不见,不翼而飞。
胡文利瞠目发愣,又冲到另外一座库房里,情形依旧如此。
胡文利脑子里嗡嗡的,他甩着头,竭力的回想发生了什么。突然间,他大声叫了起来。
“蒋云,是蒋云那厮。赶紧拿了他。这狗娘养的,必是他捣鬼。”
……
大批蜂拥而至的兵马包围了城西蒋家大宅,蒋云昨夜宿醉,尚未起床,迷迷糊糊之中便被冲进后宅的兵士从床上拖了下来。
他还没回过神来,便发现自己家中上下人等,父母妻妾儿女仆役婢女等数十人已经全部跪在庭院里噤若寒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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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云还以为是遭遇到了劫匪,磕头如捣蒜一般大叫:“好汉英雄们饶命,你们要什么自管取,不要伤我性命,不要伤我家人性命。”
“蒋云,你这狗贼。胆敢下药迷晕我们,抢夺粮食。你好大的胆子。”胡文利冲上前来大声骂道。
蒋云抬头看着胡文利愤怒的扭曲的脸,愕然道:“胡主簿,怎么是你们?什么下药?什么抢夺粮食?”
胡文利大怒道:“还敢抵赖,昨晚你去码头送去酒肉,说是犒劳我等。结果我们全部被迷晕了,码头库房里五万石稻谷全部不翼而飞,还说不是你?”
蒋云嘴巴张的老大,惊愕道:“昨晚?我去码头犒劳你们?没有的事啊。昨晚我傍晚便去沈家赴宴,和沈松年他们喝酒啊。一直喝到三更天才回来。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胡文利怒骂道:“胡说八道,你明明天黑之后便同我喝酒说话,喝着喝着我便晕倒了。晕倒之前你亲口说,你在肉里下了迷药。何等嚣张跋扈?还敢抵赖?看来不动大刑是不成了。桓府君,得上大刑才成。他是不肯承认的。”
蒋云惊骇大叫,磕头叫道:“这可冤死我了,我压根没有出城,更没有去码头啊。昨晚沈家宴席又不是我一个人,你们去查问便是了。十多人在宴席上,你们去问一问便一清二楚,怎能胡乱冤枉他人?我蒋家虽不是什么大族,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怎敢做出你说的那些事来?”
胡文利还待再骂,桓序沉声喝道:“来人,去沈家,将沈松年和昨晚参与宴席的人全部押来询问。”
一群兵马前往拿人,胡文利兀自喃喃咒骂,指着蒋云咬牙切齿。蒋云一脸无辜,涕泪横流的为自己辩解着。
桓序脸色阴沉的思索着,忽然,他问胡文利道:“胡文利,你确定昨晚去码头犒劳的人便是蒋云么?你仔细瞧瞧,是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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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但我二人的性命并不足惜,死了也就死了。然而这岂不是助长那小贼的气焰?也损了桓氏的威名。区区一个小贼,居然敢在桓家面前如此跳脱,这岂非是一种羞辱?若我二人的死能够洗刷这种羞辱,我们倒也认了,偏偏并不能洗刷,反而令其气焰更甚。将来定会大肆宣扬,沦为笑柄。这岂非让亲者痛仇者快么?”胡文利也磕头叫道。
桓序冷冷的看着两人,心中恼怒之极。这两个蠢货这时候为了保命倒是舌战莲花了,想得周到了。若之前精细些,谨慎些,岂有眼下之事?
不过他们说的倒也是有道理的,这两个蠢货死不足惜,桓家幕宾附庸无数,都是棋子,个个可弃。但那李徽三番数次的行为以及激起了从大司马到郗超和自己的不满。一个小小的县令都无法摆平,桓氏颜面何存?
此次之事,若是就此罢休,舍弃了宋延德和胡文利的话,那李徽岂非更要得意洋洋尾巴翘到天上了,也更加的不把桓家放在眼里了。若是他拿出去说嘴,更是大损桓氏威名。www.xiumb.com
郗参军之前已经写信前来,要自己解决了这个不识抬举的李徽,杀鸡儆猴,震慑一些自以为是之人。他说大司马即将有大动作,这种时候,不允许有损害桓氏威望的事情发生。
况且,此次计谋是自己采纳了这宋延德和胡文利的建议实行的,结果弄成这样,自己也脸上无光。下次见到伯父和桓家堂兄弟们,岂非要被他们奚落自己无能。
桓序思索片刻,下定了决心。李徽那厮,一只小小的蝼蚁而已,自己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去用什么迂回之策。既然此计被他识破,那便一了百了,索性用简单粗暴之法结果了他便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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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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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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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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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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