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悠闲地坐在台下,手里拿着毕业证书,脸上的表情轻松写意。有种压抑已久后的放纵感,翘着腿神态放松的看向主席台或者探出身体与自己身旁的同学笑嘻嘻的聊上几句。
被站在后排维持秩序的老师抓包训斥,也敢一反常态的向原本畏惧的老师吐吐舌头做个鬼脸,被老师没好气的拍打几下脑袋后再一脸不情愿的坐好。过不了多久就故态复萌,伸出食指戳戳身边的同伴,在对方耳边轻声念叨几句。而后也不知聊到了哪里,两人在右侧不断闪耀的光芒中,带着几分羡慕的目光频频看向方阵的右前方。
学生方阵右侧的最前排,梳着斜刘海的林允儿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仿佛置身于孤岛之中。离她最近的学生也在两个座椅之外,偶尔会带着不知是羡慕还是好奇的目光向这边望上一眼,两人之间便再无交集。
媒体和记者们集体聚集在场馆右侧,顾忌着学校身为教书育人之地的最后一丝文雅与脸面,不争不抢,按照各自新闻媒体的实力排队轮换着来到最佳的拍摄位置,架好镜头轮番将摄像头和相机杵到距离林允儿脸颊几厘米远的地方。咔嚓几声闪光灯的闪动过后,看着相机里的画面满意的点点头,在后面人的催促声中站到一旁,等待下次机会。
林允儿脸上带着完美的微笑将刘海调整了一下,侧着头让右半边的发丝从耳边垂落,好像在脸上蒙了一层薄纱,目光注视着台上正在发言的老师和学生们,哪怕台上空无一人也始终没有将目光右移,对着摄像机展露自己正面的笑颜。
看到家长代表从主席台侧面缓步走上舞台,他看向台下某处的目光让她回想起了阿爸和姐姐下车前那怀有歉疚的眼神,随着代表逐渐靠近主席台,呼吸也开始逐渐加速,偏向左侧角度又加大了几分。
女儿和妹妹的毕业典礼都没法正大光明的进来参加,阿爸和姐姐反而愧疚不已。在车里接受了花篮,在车里打招呼,进学校。虽然家里的人都来参加毕业式了,但是见到自己的时间五分钟都没有超过,应该道歉的明明是自己才对,这样的店里还不如不来。
正这样再脑海中胡思乱想着,又一连串的闪光灯过后,一名媒体记者被替换了下来,接替他的人将弹出的闪光灯按下,缓缓贴近到林允儿身边,在一个相对较近的距离停下脚步。
林允儿左手悄悄抬起捂住自己的肚子,挺直的脊背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向前弯曲,胃部开始逐渐有绞痛感传来,一种酸涩的感觉开始顺着食道向上翻涌。脸上的笑容却始终没有变化,嘴角一直保持着一抹完美的弧度。挪动了几下身体换了个姿势,让自己能够更舒服一点,耳边突然传来的带着几分疑惑的低沉男声让她瞪圆了眼睛。
“怎么?没吃早餐胃酸了?来的这么晚岷浩都没让你吃啊。”林瑜良单膝跪在地上摆弄着手里的照相机,见林允儿要转头看过来连忙出声制止了她:“别转头啊,就这样挺好看的。不看镜头又让记者没话可说,能这样随性的机会对你来说可是很珍贵的,把握住哈。”
林允儿坐姿不变眼睛撇向林瑜良的方向,抬起右手撩开挡住视线的发丝,下唇向上顶起嘴角下弯:“怎么欧巴你也来拍了,要是作为亲故来我说不定还会欢迎你。”
“啊拉嗖,所以我不是没打算拍么。”连闪光灯都没有打开,林瑜良装模作样的找着各种角度随意的按着快门,林允儿也秉持着之前那一副你随意拍,但是也别想我主动配合的样子。
在林瑜良身后等待的记者见他磨磨唧唧的样子,忍不住走上前打算拍拍他的肩膀催促一下。刚向前走了几步林瑜良就蹭的一下回过头来,嘴巴紧闭眉毛倒束,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记者打了个寒颤,连忙带着微笑向前拱了拱双手。
转过头来林瑜良将相机挂在脖子上,单手拿起相机随意的拍了一张,声音压低,在别人看来更像是在碎碎念的样子:“别太在意...毕业式这边结束后回一趟你自己的教室吧,一定要去哦。”然后不等林允儿回话,将相机的前盖扣好转身把位置让给了后面的人。
等下一名记者接替上来刚要拍照,但讲台上突然讲出了林允儿的名字让他只好暂时停手。
林允儿神色有些茫然的用手无意识的抚摸着腹部的位置起身走向舞台,走了几步才发现胃部的绞痛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舒缓了不少。手轻轻拍打了两下已经没有痛感的腹部,表情舒缓下来,迈开步子快步上了舞台。
.........
空荡荡只剩下桌椅的教室内,粉笔和黑板接触的沙沙声不断在教室内响起,四个庆祝毕业的艺术字位已经描绘完成,字体的周围用各式各样粉笔手绘装饰了起来。琇書網
藏青色的大衣随手放在教室最后排的课桌上,林瑜良白色衬衫现在被各色的粉笔灰沾染的五颜六色。衣袖在胳膊上高高挽起,他靠坐在一张课桌上,看着黑板上刚刚绘制完成的字报,舔舔有些干裂的嘴角,手指间一根磨掉一半的蓝色粉笔正不断飞舞着。
左手不断摩挲着下巴,林瑜良脚尖在地上轻点,头歪向一侧挑了下眉:“嗯.....就这样吧?再复杂的话就画不完了。”
起身将粉笔放到已经堆满了粉末的板槽内,双手互相拍了几下,空中飞舞的粉末让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看了下满是粉笔灰的双手,抬起胳膊挡住口鼻。快跑到教室的最后排,右手在面前不断地挥动着,左手拿起大衣旁的手表看了下时间:“算了,时间还来得及,岷浩估计也没那么快带他们过来,我先去洗手间清理一下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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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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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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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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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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