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一声磕碰的闷响,保龄球重重的落在球道内,像醉鬼一样画出一道歪歪扭扭的曲线,最后紧贴左边缘一头撞进球瓶阵列中。
其运动轨迹上的4、7、8号保龄球瓶应声飞出,而处于路径边缘位置的其他球瓶则惊险地躲过一劫,颤了两颤就重新稳住脚跟,定在原地。
刚刚发球的身影歪着头摸摸头侧,回到发球区,再拿起从升球机中出现的粉色保龄球,来到助走线。
深吸气——滑步——掷出。最终定格的动作舒展优美,略显紧致的衣衫勾勒出她青春靓丽的身形。
不过动作虽然优美,但是这第二次补发比第一次还要更差一点,球刚走到半途就失去了旋转的力道,曲线变成直线,呲溜溜得滑入沟渠,直奔回收区而去。
“Oh!Shame...”
见此情景,站助走道内的短发姑娘面带惋惜地挥了下手臂,然后舒展下身体,用手压了压帽檐,瞄了眼旁边球道和自己一样首发三瓶的同伴,低头走向休息区。
“呜呜呜,帕尼你不行啊。”盘腿坐在休息区沙发上等待的女孩站起身,垫起脚尖抖抖腿,活动活动手腕与脚腕,“还说原来玩过。都这么多局还这样,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哪有。”Tiffany拿起水瓶,咬住吸管为自己小声辩解道:“我不过是太久没玩,手感比较生疏而已,而且那个球道也有点滑。”
“切,我看根本就是在吹牛。”
“真的,孝渊我不骗你。”Tiffany余光扫到正打直手臂,脚步雀跃走进休息区同伴,伸手一把将她拽了过来,“不信你问允儿,是不是要适应适应才行?”
“啊内?”完全不了解情况的林允儿拽了下口罩,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句。
“你少拿允儿当盾牌。她根本没用过你那个球道吧?”金孝渊双手合十平举插在两人中间,将两人分开,然后垫起一点脚跟,让自己的眼睛略高于Tiffany的眼睛,接着左手叉腰,右手翘起拇指指指自己,“接下来看我给你们秀一下,好好学着点。”
受到挑衅的Tiffany立刻放下水瓶,不甘示弱地将脚跟垫的更高,让自己目光稍向下看,再高声反驳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等下能打得有多好!”
“反正肯定比你丢得要好多了。”金孝渊双眼瞪得大大的,眉毛高高扬起,撩了下自己的长发,发丝飘落间尽显得意之色,“刚才试球的时候屏幕还显示我还打出了Bedpost呢。”
“那是最糟糕的残局之一好不好?!你懂不懂英文啊?!”
“不懂又怎样,总比你试球两球零中要强!”
“你说什么?!”
两人愈吵喻烈,像两只打架的小牛犊,帽檐当做牛角,头对头顶在一起。
旁听了这几句,林允儿才恍然明白她们突然吵起来的原因。
她抬头看了眼自己最后一局二发补中,已经出现整局点数的计分板,又撇了眼金孝渊两人之前对局的计分板点数,当即嘴角擒笑扬扬眉毛,然后伸手在自己的电子计分板上一拨,将成绩显示清零。
“欧尼别吵了,影响到别的顾客怎么办?”林允儿笑嘻嘻地迎上前,两只胳膊一边挽住一人,轻声建议道:“都不服气的话不如让成绩说话?在球场这才是最管用的方式吧?”
金孝渊和Tiffany互相瞄了一眼,然后齐齐将头摆向另一边。
“她要比就比喽。”
“哼,我还没怕过谁。”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再添些彩头吧?怎么样?”林允儿食指戳着下巴,双眸看着天花板装若沉思,然后忽然双手在面前合十,啪的一拍手,“比如今天的晚饭把对方的钱出了之类的?”
金孝渊两人也没多想,不约而同的伸手摸向钱包,接着便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琇書蛧
林允儿见两人点头,立刻眉眼含笑,跑到另一个球道,将自己刚才练习的球抱了过来。
“哎?允儿你也参加嘛?”Tiffany揉着肩膀问道。
“啊?欧尼们要抛下我一个人在场边发呆嘛?”林允儿语气委屈得像是被遗弃的宠物一般。
而且露出来的那一双泪眼汪汪的眼睛,即使口鼻面部大部分都被口罩遮挡,也能让人想象出她口罩下可怜巴巴的表情。
“好吧,好吧。”Tiffany无奈的拍拍她的肩膀,“和金孝渊平分账单的时候你可别抱怨。”
“不会的,你放心吧欧尼~”
……
“耶!(σ≧∀≦)σ拿下晚餐!”
随着球评倒下的声音,林允儿看着计分板上的数字,立刻高举着手臂,欢呼雀跃起来,“吃什么好呢,要不然久违地去吃个日料或者韩定食好了?”
相比于林允儿笑逐颜开的表情,两个快将脑袋扎进计分板里的人,脸上表情就相当的不美妙了。
她们抱头看着计分板上林允儿比她们高了将近20分左右的分数困惑不已。
怎么看这个成绩都不像是第一次玩保龄球的人丢出来的。一种被算计的感觉自两人心底诞生。
作为行动派,金孝渊立刻冲上前,一个小跳搂住林允儿的脑袋,将它夹在腋下。
“呀?!你给我过来。”金孝渊裹挟着林允儿来到休息区,将她撂在沙发上,“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偷偷来玩过?”
“老实交代才有出路啊。”Tiffany也俯身帮腔,还抽出桌上的纸巾,点点沾拭着眼角,“欧尼们可是在为你的撒谎而哭泣哦。”
“什么跟什么啊。”林允儿靠蛮力挣脱开金孝渊的束缚,单手撩了下散乱遮挡在面前的发丝,“现在愿赌服输才是正道。而且…”
“而且?”金孝渊两人好奇的盯着她。
林允儿手捂着额头,抬眸看看两人又马上垂眸看向底板,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哎…可能这就是天赋吧。我也不想的。”
“哎咦西~!!!”x2忍了半天的两人当即就要动手。
“喂,安静点!你们当这里是自己家吗?我都不能好好打球了。”另一条球道的男顾客扭过头来,眼冒火光地冲着三人大吼道。
三人连续不断高亢起伏的声线,终于引得这名连续洗沟的男顾客转头向她们看来——他今天本就是心烦才约朋友来球场解压,可偏偏手感不佳,球怎么都不听他的使唤,连续丢了几次都是miss。
刚刚更是连续洗沟,被朋友好一顿嘲笑,现在听到嘈杂的说话声就更是吵得他心烦。
打闹的三人像电打了一样,蹭的一下就窜起来,对男子鞠躬,齐刷刷的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后面会注意的。”
三人的动作像在台里遇到了前辈那样,双手握紧,头和身体保持一条线,整齐划一地不断鞠躬。
她们过于恭敬的动作反倒让看过来的男子有点不好意思,他错开眼神挠挠头发,朝她们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下不为例。这阵仗弄得好像我在故意刁难你们一样。”
然后又庆生嘀咕了几句,便回到座位上,背对着她们继续看同伴打球。
倒是外侧通行道内结伴而行两位男生,初始只兴致乏乏地朝这边撇了几眼。
不过走出几步后,其中一位男生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眯起眼睛仔细地盯着不断鞠躬的Tiffany看了一会,然后扭头和同伴小声耳语了几句,
同伴眼睛撇向休息区,脸上露出狐疑地神色。男生见状飞快地掏出手机按了几下,将屏幕递到同伴眼前。
同伴接过手机,视线在屏幕和休息区间一阵穿梭,接着便面露喜色,拿着男生的手机快步向外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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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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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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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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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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