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理他。”江河对那个被缠着的可怜家伙说,“给他随便倒一杯威士忌就行了。”
“mo——老板好过分!”风衣客不满地叫了声,“我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你居然这么对我!”
“既然知道是好不容易,那就不要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要求。”江河用回怼表示,他并不吃这一套。
“才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要求。”风衣客小声反驳,但除了他自己,连近在咫尺的酒保都没有听到这句话。
“喔哦~看来老板今天不太顺利呢~”
风衣客只消沉了几秒,就又吹着口哨嘲笑起江河来。
这时的江河已经脱掉了进门时穿的黑色外套,露出了里面血迹还没干透的白色衬衣。xǐυmь.℃òm
江河难得不想理这个别扭的家伙,他转眼看向酒保,小伙子光洁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紧盯他,似乎是在担心事态升级。
我脾气有那么差的吗?还有,我是不是不该帮那孩子欺负老实人啊?
江河用没剩多少的良心这样想着,嘴上却对酒保说:“你给你自己也倒一杯一样的,出来坐他旁边跟他稍微聊一下天。我去楼上换件衣服,等一下回来。”
听了江河这话,酒保还没说什么,风衣客却先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他的眼神飘忽,像是得到了什么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等等老板!”风衣客大声说,“其实你不用……”
“哦,我倒是忘了你那个习惯。”江河强硬地打断了风衣客的话。他像是没注意到风衣客竭力掩饰的局促,转眼示意酒保动作麻利点,同时说:“你之后坐到这家伙右边,跟他隔一个座位。”
交代完酒保,江河的目光重又回到风衣客身上。这个瘦削的男人从江河强硬地打断他的话之后,就低垂着脑袋立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了,你也坐下。”江河放软了语气,却提高了声调,“只是普通地喝杯酒而已。我只有这个打算。”
“哦。”
风衣客闷闷地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地坐回座位,姿态十分乖巧,仿佛在私下里排演了无数次。
老板应该跟这个怪人挺熟的。只听刚才那口气,竟跟他之前见过的那些教育弟弟的普通人家的兄长没两样。
不得已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威士忌的酒保慢吞吞地从吧台里挪了出来,坐到了江河指定的位置上。
过了半个小时,当换过衬衫的江河穿着黑色收腰马甲从楼上下来,就被一枚沙色的炮弹撞了个满怀。
“喂!”
吃痛的江河一把抓住罪魁祸首的衣领,就想把人扔一边。但奈何某人跟个八爪鱼似的黏在他身上,撕也撕不下来,只好作罢。
“老板好过分!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这么久!”
还没等江河发火,风衣客就高声控诉起他的“罪行”。
“你这家伙……”
江河让这恶人先后状的无赖行径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好在,他还记得在场的不止他和风衣客两个人。
“谁让你趁我不在捉弄我店里的新人的?就该让你吃吃教训。”
“是是是,我再也不这么做了,老板你快让他走吧,我今天不想再看到他了。”
“你啊,总是认错积极,坚决不改。这回不会还是吧?”
“老板你就饶了我吧~我已经决定再不这么做了。”
“哼!”
在一边旁观的酒保总觉得江河的这声冷哼有别的意思在。当然,这是出于他个人的直觉。但眼看着江河神色缓和、并松开揪着风衣客的手,耳听着如蒙大赦的风衣客哼着跟他本人一样奇怪的小调回到座位,酒保不由得把刚才的想法归结于自己太过敏感。
“行了,你还在那边呆看着干嘛?没听到这家伙刚才说的话吗?你今天可以下班了!”
好吧,至少有一点对那个人的不满这点是可以肯定的。
酒保晃了晃手里的杯子,将里面所剩无几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起身上楼。
过了一会儿,盯看天花板的江河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转头看向趴在吧台装醉的风衣客,开口问道:“你要听听看吗?”
风衣客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就像是没听到一般,缩在自己的壳里,一动不动。
“随你。”
江河并不意外风衣客是这个态度,他耸耸了肩,没头没尾地说了句:“吧台里有暗格。”
然后,他转身上了楼,将风衣客一个人留在了吧台昏黄的灯光下。
酒保刚从换衣间出来,就被站在门口不远处的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老板,请不要专门站在门口吓人好吗?很没品的。”酒保掩饰性地扶了扶鼻梁上的圆框眼镜。
“啊,是我的问题,我没有想到这点。”江河毫无诚意地道了个歉,“我只是突然想知道坂口君你对那家伙的看法。”
“老板,背后议论他人是很失礼的行为。”酒保隐晦地看了眼江河身后,没有发现什么人。
“哎呀,说说看嘛,”江河哥俩好地揽住酒保,笑眯眯地说,“反正那家伙现在已经睡着了,不可能躲在哪里偷听啦~”
眼见着江河一副“你不说清楚就别想走”的架势,酒保一边在心里大呼麻烦,一边硬着头皮、捡着他觉得能说的说了起来。
刚开始,酒保还因为紧张有点卡壳。可是越说,他越是会想起之前他与风衣客独处时,风衣客那双闪着点点微光的眼睛。
在他绞尽脑汁地将以前的经历重重加工。然后断断续续地说出口之后,风衣客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嘲笑他的过去清淡如水、平平无奇,反而跟个还没长大的小孩似的,不时地发出惊呼,脸上的好奇与期待藏也藏不住。
甚至,对方偶尔插的一两句话,也是直直地落进他的心坎里,叫他记起昔日的自己是如何意气风发,使他被疲惫冷却的热血重新沸腾,又有了与这糟糕透顶的世界鏖战一生的动力。
“如果,我是说如果。”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酒保越说越流畅、越说越坦诚。最后,他用一句假设作为他对风衣客的最终评价:“如果有机会,我很想与他正式地认识一下。我和他……我们也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是吗?看来坂口君对他的评价很高呢。”
“是的。”酒保非常认真地点头。
朋友的相识与相交,没有特定的时间、也没有特定的场合。可以是在车水马龙的繁华都市,也可以是在喧闹热烈的海滨小镇。可以是在台前,也可以是在幕后。当故事的双方都对这份美妙的关系抱持着憧憬与期待,那它最终是否化为现实,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啊,真是的,我之前可没想到会是这种发展啊。”江河早就松开了酒保,他苦恼地揉着额角,嘴里开始碎碎念。
“老板你说什么?”
“没什么,抱歉打扰坂口君这么久,你可以走了。”江河笑眯眯的,看起来丝毫不觉得自己用完就丢的行为有哪里不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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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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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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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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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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