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那知县郑大光没被吓唬住?
他中午饭时,都已经吓得磕头下跪了,不应该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啊!
“你那牌子,不会是假的吧?还是郑大光不识货,后知后觉地以为那是假货?”
陈紫金踢了一下对面沈古云的脚尖,满脸都是疑问。
好好地,她怎么就成了妖女!
方才掀帘往外看的瞬间,那人群指的方向,正是自己所在的这辆马车。
妖女,不可能是说别人。
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去看看了。
不然出不了城门啊!
跳下马车后,她一脸严肃地走向那跪地嚎哭的妇人。
“大婶儿,你怎么回事?伤心糊涂了?”
一声大婶儿,叫得那妇人一愣。
她似乎觉得,这个称呼有些欠妥当。
拿帕子揉了两下鼻子,她瓮声瓮气地道:“早先就有天贞道人路经此地,说是有妖女为祸松江县时,天公将降下灾祸,此言的确应验了!”
周围的人,一片唏嘘。
大部分都是附和认同她的观点。
陈紫金也不知道那个什么天真道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当地百姓如此推崇信奉。
但,眼下这一关,似乎有了些眉目。
妖言惑众的背后,是刚刚好的对应设计,是刚刚好的人心惶惶。
她蹲下来,仔细看了看一旁孩童的尸体,心里更有谱了。
“这位大婶儿,你儿子是被大雹子打死的?”
陈紫金一边说,一边摸了摸额头上被大雹子砸起来的红包。
那妇人一听她的问话,又掩面嚎啕大哭。
“谁说不是呢!就是你这妖女,才让我儿惨死路边!”
动辄就叫人妖女!
这些愚蠢的刁民,真是让人烦躁!
她捏了捏眉心,没好气地道:“大婶儿,别动不动就给别人安罪名,小心最后有罪的是你自己!我若想告,你一个欺诈之罪是跑不脱!”
说这,她以手指了指那孩童的额头,冷声道:“这孩子头上的伤,根本不是大雹子砸的,很明显,是方形木棍打出来的……”
真是……做伪证都不能考究点。
她又指了指孩童脖颈下方的一块红色皮肤,睨着那妇人问道:“你说他是你儿子,那你知道他这一块长的是什么东西吗?”
那妇人呆滞了片刻,想了一会,才抹着眼泪,道:“这不过是挠伤了,不打紧,他主要是额头上的伤,被大雹子砸死了……”
她只顾做出伤感的动态,丝毫没有考虑到逻辑问题。
陈紫金叹了口气,道:“大婶儿啊,你确定他是你儿子?这个地方的红痘疹,哪里是什么挠伤?这是天花!是瘟疫!你还这样搂着他?”
严肃而伤感的神情,吓得那妇人一愣一愣。
她结结巴巴地疑问道:“什么……什么意思?天花?瘟疫?”
陈紫金郑重地点点头,“天花!瘟疫!我小时候得过,传染了十几个人,全死了,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命硬!”
这时候,那妇人的脸唰一下就白透了。
两个手举起来,看了看,哆哆嗦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言语。
这妖女要是说的是真的,那她可就离死不远了!
一旁的人闻言,全都退后了几十步。
瘟疫,可不是玩笑话。
既然她敢大庭广众地说出来,必定有几分根据,不然大伙肯定不放过她。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总之就是,小心驶得万年船,避开些,心里总归会安定些。
那妇人看见众人退后的动作,瞬间更慌了。
“你、你、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不是郎中!”
她憋着一口气,强迫自己淡定些。
可这时候,还哪里淡定的了。
陈紫金站起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眼望着别处,叹道:“我从前可是寿安院的郎中,见过这样的病人,信不信由你了……”
那妇人似乎再也承受不住了,“哇”地一声哭出来,忽又冲过来,抱着陈紫金的腿不肯撒手。
“姑娘,求您了,行行好,您既是寿安院的郎中,又知道这病,肯定有法子治好!求求您了,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啊!”
妇人这回哭得是真心实意的惨。
“你方才不是还叫我妖女吗?妖女怎么能救人呢?”
陈紫金抱着手臂,冷眼看着她。
那妇人泪眼婆娑地抬头望向陈紫金,抽抽噎噎地道:“是大姐我不懂事儿,为了点碎银钱,听人唆摆。”琇書蛧
“不懂事儿?你还真是肯往自己脸上贴金!且不说你无端污蔑我,就是眼前这个孩子,你对得起他吗?无论他是不是你的孩子,都不该拿他做筏子。死者为大,理应让他安息!”
陈紫金的脸上怒气萦绕,目光往四周扫了扫,都到了这时候,那背后之人,也应该要出来了。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妖女!竟敢无中生有,恐吓百姓!”
人群中陡然散开一条路,一个面若银盘的妇人,坐在软轿上,朝着她行来。
陈紫金凝眸看了看,脑子里又过了几遍,仍旧觉得面生。
实在想不出,几时得罪过这么一号人。
软轿落地,原本跪在地上的妇人,慌得连忙磕头。
还拖着哭腔道:“裘夫人,这差事我实在办不好,这二两银子我不要了,我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啊!”
那被称为裘夫人的贵妇冷笑两声,轻嗤道:“蠢材!如此不禁事!她这诓人的把戏,也就骗骗你这等蠢材!银子拿去,将这孩子好好发丧,倘或办的不好,唯你是问!”
裘夫人眼风凌厉地扫过去,那跪着的妇人吓得赶忙抱起地上的孩子,撒腿就跑。
再不跑,别说瘟疫了,只怕她全家老小都要栽在他手里。
“裘夫人?郑知县的夫人裘氏?”
陈紫金不确定地问。
关于这个裘氏,她只在入城的时候听路过的府衙说起几句,诸如知县郑大光的夫人裘氏,最是乐善好施,近来又频繁往山里跑,只为礼佛施粥。
“正是!这位姑娘可是将我那糊涂夫君勾引发昏的妖女?”
裘氏言辞正正,说话毫不客气。
好在陈紫金搞清楚了来人是谁,看样子又是个性情偏执之人。
她皱着眉头,道:“郑大光说我勾引他?”
这还真是奇了怪了,郑大光论理来说,是不会将自己的丑事告诉结发妻子。
那裘氏怎么会以此做筏子呢?
“来人!堵住城门,无论如何,都不许这妖女出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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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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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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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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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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