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辞知道他这是有话要单独跟裴清歌说,反正人家两个人说话,自然没有他继续在这插嘴的份,于是便去后院找桑榆了。
白锦夜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走到裴清歌的身边,看着她的侧脸,低声道,“抱歉,我说过,要放下这些的,但是……我也实在没办法看着西夜国的大军踏进天风国的国境。”
“那如果,你过年之前,就死了呢?”裴清歌转头看他。
白锦夜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
“反正你现在是没死,那肯定是没办法亲眼看着这种事发生。”裴清歌开口道,“只要你想好了,不用跟我说什么。”
“其实我也知道,这种事情,只要朝堂上的那些人不换,以后就还会发生。但想要改变那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可眼下的这件事,已经火烧眉毛了。”白锦夜抿着唇。
裴清歌看着他笑了笑,“我还没有吃晚饭,你若是没有别的事,就先请回吧。”
白锦夜看着她,分不出她的表情是开心还是不开心,隔了很久,他才上前一步,拉住裴清歌的手,“如果你不想让我去,那我就不去了。”
裴清歌垂眼看着他的手指,“天风国的事,跟我本就没什么关系,你们和西夜国、东凉国之间的关系如何、肃亲王是死是活、天风国坐在皇位上的人是谁,我其实并不关心。”她顿了顿继续道,“我只是想要找到我的师父,给很多疑问找个答案,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说完,她抽回自己的手,后退一步看着白锦夜,“希望你也知道你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
左辞到了后院,另外两个下人都已经各自回房了,只有桑榆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他也走过去坐下,“少夫人真是念着你的好,回了京城,又把你带在身边。”
桑榆转头看了看关好的房门,压低声音,“小姐回房去睡了?”
“没有,少爷来了,他们正在说悄悄话。”左辞一脸的八卦。
“少爷?”桑榆听到这个称呼有些迷茫,隔了会,想到左辞管裴清歌叫“少夫人”,一下子就明白“少爷”是谁了,她惊讶地捂住嘴,看着左辞,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左辞也是突然懵了一下,随即才问,“你不会……不知道吧?”
桑榆摇了摇头,也只能顺着左辞的称呼叫,“少爷跟你一起回来的?”
左辞这下也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了,满脸的古怪。
桑榆咬了咬唇,转头往房门那边又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问,“你见到小姐,有没有觉得她跟以前不一样了?”
“不一样?”左辞茫然地摇了摇头,“哪里不一样了?”
“你一点都没感觉到么?”桑榆有点急。
“我才跟她说了几句话,少爷就来了,我以前也没敢仔细观察过少夫人啊。”左辞见不得人跟他卖关子,就赶紧追问,“到底怎么了,你直说就是了。”
桑榆又往房门看了好半天,咬着嘴唇,都把嘴唇咬出一排牙印了之后,才低声道,“就是有点怪,有点让人害怕。以前我收拾房间,洗衣服什么的,她都不说什么,可是她这次回来之后,不让我帮她收拾房间,衣服都不让我帮她洗。”
“有一次……有一次我看到小姐自己洗衣服,水都是红色的,好像是血,我也不敢多问。她的房间不让我进去,也总是上锁,前几天她出去不在,我扒着门缝和窗缝往里面看了看,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大白天的,里面都没有一点光。”
“然后……我有几次晚上的时候,听到小姐房里有人说话……”
“你可别自己吓自己了。”左辞赶紧摆了摆手,“可能是有的时候少爷过来,不方便让你知道呢。”
桑榆赶紧摇头,“没有的,肯定没有别人,说话声也只有小姐自己的声音,只不过她说什么我也听不清,可是半夜总是这样,让人瘆得慌。”
左辞被她这么一说,缩了缩肩膀,也有点瘆得慌了,“你确定不是少爷来?”
“我之前都没见过少爷。”桑榆说着停了会,又说,“我也知道小姐会些别人不会的本事,之前,我以为少爷死了,还想着……是不是小姐用了什么方法,招了少爷的魂,晚上才会……可你说少爷没死……总之,我敢肯定,她房间里没有别人。”
“而且……我感觉小姐好像也知道我发现了什么。”说到这,桑榆的脸色更难看,她抬手抓住左辞的胳膊,“好几次我在忙着的时候,无意间就会看到小姐盯着我,那眼神冷得……都不太像是活人。”
左辞皱了下眉头,白锦夜大概很快就要去西河城,他也不可能留下,“如果我能多呆些日子,还能观察下,但是我估计马上就要离开了。”
桑榆这些话都憋了很久,她也不敢跟别人说,要不是左辞回来,她也只能一直憋下去,听左辞说他又马上要离开,她急得都快哭了。
“不过,我觉得不管发生什么事,少夫人都不会害我们的。”左辞想了想又道,“你要是有什么疑问,也可以跟少夫人,就算不是什么都能告诉我们,但是能说的,她肯定也会说的。”
桑榆也别无他法,只能点点头,还要再说什么,房门就被人打开,她赶紧把自己的手收回来。
左辞也站起身,递给桑榆一个安抚的眼神,走了回去。
白锦夜要回去了,左辞也做好了伪装,跟他一起出了门。
桑榆坐了好一会,才磨蹭着往回走,“小姐,饭菜还热着,我这就去端过来。”
裴清歌点点头,目光在桑榆的身上打量了一眼。
等裴清歌吃完晚饭,桑榆收拾好东西,抬眼看了看二楼,裴清歌的房间里只透着一点点微光,她吸了一口气,才蹑手蹑脚的往房间走。
走到自己的门前,她蓦地觉得脖子后面有一阵冷风,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就见到裴清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琇書蛧
桑榆吓得低叫了一声,脸色惨白,半响都没缓过神。
裴清歌盯着她,微微眯了眯眼,“你跟左辞说什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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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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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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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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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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