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鸢垂下眼,顿了会才说,“咱们只是要找到‘神冥公’的其他后人,找机会向张家打听打听,找到了了之后,没必要……再跟他牵扯吧?”
裴清歌手指顿了顿,笑着看向冷鸢,“阿鸢,你怎么了?好像很怕我跟白锦夜牵扯在一起。”
冷鸢也没有隐瞒,只是点点头。
裴清歌笑着推了把冷鸢的头,“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我不会跟他有什么的。”
冷鸢抿了抿唇,没说话,可眼底却依旧带着担忧,圣女修习的术法,断七情六欲,可白锦夜没有啊。
再说断了七情六欲之后,说不定这世上的男人对裴清歌来说,都是一样的,那谁一直在她身边,谁的机会自然就大。
若是真的万一哪一天……
“那我们也早点把这件事解决,早点离开这吧。”冷鸢又道。
裴清歌想着昨晚她感受到的白锦夜的心思,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隔了会才点了点头,“好。”
*
往月舞楼去的路上,裴清歌也把昨晚的事简单地跟冷鸢说了一遍。
冷鸢看了白锦夜一眼,低声道,“都成了冥尸还能被幻象迷惑,心思定是不纯。”
她虽然声音不大,但也恰好够白锦夜听到。
“他毕竟不像是我们和鬼卿,从小就修习术法。”裴清歌笑了笑低声道,“花月舞的念力确实很强大,死时不甘,怨气太深,一般人都难以逃脱她的幻象。”
白锦夜也没想到,裴清歌还会帮他说句话,也就没有计较冷鸢的态度。
正说着话,前面便传来官差开路的声音,阵仗极大,路上的百姓都赶紧靠边让路。
裴清歌三个人也靠到了路边,她看着眼前的仪仗,向旁边的一位老伯打探,“老伯,这轿子里是什么人啊?”
老伯打量了换了男装的裴清歌一眼,“你们是外地来的?”
裴清歌点点头,“来复州投奔亲戚,昨天才刚到。”
“怪不得。”老伯的目光又回到那轿子上,“这是咱们的复州府丞,沈大人。”
“沈大人?”裴清歌抿了下唇,“沈易安?”
老伯捋着胡子点了点头。
“这阵仗这么大,原来只是府丞,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到了。”裴清歌轻笑一声。
“你这小子,乱说话不怕掉了脑袋!”老伯听裴清歌这样说话,也不敢再在她旁边站着,赶紧往远处走了几步,跟他们拉开距离。
“前几年只是刺史,是监察之职,按说任期满了,也该回京另做安排,即便升职,为了防止徇私舞弊,也不会再派到复州来任职。”白锦夜低声道。xǐυmь.℃òm
“看样子这事情中的猫腻还不小。”裴清歌说着收回目光,继续往月舞楼的方向走。
上午这个时间,月舞楼的人不太多,只在楼下坐了几桌客人在欣赏台上的舞姬跳舞。
老鸨眼睛毒辣,看得出来三个人都是生面孔,但迎上来之后,还是客气询问是否有相熟的姑娘。
白锦夜拿出一锭金子放在一旁的柜台上,“要个雅间,把你们这最好的姑娘叫过来。”
老鸨见这三人穿着似是普通,但是出手可是大方,赶紧收起了金子,堆了满脸笑容,“贵客里面请。”
她亲自把人带上了三楼,推开一间雅间的门,“公子,这个雅间是咱们这景色最好的,开窗就挨着翡月湖,这要是到了晚上,湖上游船画舫、彩灯铺照,景色可是一绝。不过这白日里,艳阳普照、花红柳绿,也别有一番美景。”
她说着话,也走到窗边推开窗子。
“这处雅间,多少贵客都要提前好长时间才能订到,不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恰巧今日没有贵客预定。”
白锦夜往窗外看了看,也没有说话。
老鸨会意,赶紧道,“要说咱们月舞楼最好的姑娘,那自然是头牌——月舞姑娘了。不过月舞姑娘昨日陪府丞大人赴宴,深夜才回来,这会还休息着。”
裴清歌看了白锦夜一眼。
白锦夜又拿出一锭金子,“我们不急,那就等月舞姑娘收拾妥当再过来吧。”
“好嘞。”老鸨笑得眼睛都快眯上了,月舞楼通宵营业,一般清晨和上午都没什么客人,下午开始才会有陆陆续续的人过来,直到夜幕降临,才是月舞楼最热闹的时候。
难得一早上就有贵客临门,老鸨自然尽心招待。
很快便有侍女送上了茶果点心,清酒小菜,又来了几个乐姬舞姬助兴。
裴清歌抿了一口茶,看向白锦夜,“你倒是熟门熟路。”
“我也是第一次来。”白锦夜轻皱了一下眉头,“但这种地方,和酒楼客栈没什么区别,只要有钱,都是贵客。”
“看出来了,你出手这么大方。”裴清歌之前虽然赚了些钱,但也没到挥金如土的程度。
沉默了会,白锦夜才道,“京城之中,只留了一处宅子和一处别院,剩下的宅子、铺子、院子全都变卖了,司空留在京中处理。先皇曾赏赐给我两座矿山,每年产出不少,再加上封地每年的税收佃租,钱财上你无须担心。”
裴清歌看着他,“但你已经不在了,那矿山应该被朝廷收回,封地的税收也都不再归你了。”
“矿山是先皇的私产,跟朝廷没关系,皇上也答应十年内的税收都给母妃,十年后再收回封地,目前看也没什么太大区别。”白锦夜继续道。
裴清歌点点头,“那恭喜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白锦夜看着她,“这些你也应该清楚,等司空回来,我让他把账册给你。”
裴清歌轻笑一声,“我养活得了自己。”
“但……”
白锦夜正要再说话,雅间的门被人从外推开,一个身形曼妙的粉衣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话被打断,也抬眼看过去。
女子肤光如雪,樱唇含笑,约摸十八九岁的年纪,娇媚无比。
她走到桌前,盈盈一拜,“月舞给贵客请安,不知几位贵客怎么称呼?”
“东主姓张。”裴清歌抬手指了指白锦夜,反正是张之极对外宣称的孙子,自然是姓张。
“张公子。”月舞往前走了几步,拿起茶壶,给白锦夜斟茶,“不知张公子喜好什么,写诗,作画,弹琴,对弈还是歌舞?”
“咱们这位张公子性子寡淡,对琴棋书画都没兴趣,只喜欢跟美女聊聊天。”裴清歌又道,“不如月舞姑娘也坐下来,一起随意聊聊?”
“恭敬不如从命。”月舞福了福身,坐了下来,随即又看向白锦夜,“张公子是外地人吧?”
白锦夜轻咳了一声,脸上带着窘迫,看向裴清歌,眉心也慢慢地皱起来。
裴清歌见他一脸别扭的模样不由无奈,又不是叫他做什么,只不过聊聊天,套套话,怎么好像要他的命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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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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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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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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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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