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悲伤涌上心头。
她骂道:“谢石霖,你个混蛋,就知道欺负我!”
说着,哭红的双眼忍不住泪光闪闪。
谢石霖看得烦躁、气闷,又无奈。
这哪里是什么成年未婚妻,活脱脱一个不讲道理不听话磕不得碰不得的熊孩子。
他本着抓住根源迅速解决问题的原则,把手机扔到她身侧。
“自己加。”
话一出口,倍觉没脸,于是冷冷补充,“往后别自视不同挑战我底线。”
阮婳瞟一眼手机,想起被删之后的忐忑与慌乱,越发感到委屈。
她重重一哼,颇有胆气地说:“谁删的谁加,你休想让我动手!”
谢石霖:“……”
意外到有一瞬间的愣神。
竟然讨价还价,真是得寸进尺欠教训。
他轻点腕表,语气十分冷酷:“给你半分钟考虑,要么自己动手,要么直接滚蛋。”
阮婳闻言又惊又怒。
她蹭得一下从沙发上站起,冲到谢石霖跟前,一手抓住他衣服,一手握拳捶打。
“你个大混蛋、小气鬼!删我就罢了,还说话不算话,破坏我和室友之间的感情,不就是打扰了你睡觉,至于这样惩罚?”
她泪眼婆娑,一边捶人一边哭诉。
谢石霖烦躁至极,捉住她手腕,厉声呵斥:“你撒什么泼,我何时说话不算话?”
“今天!”
阮婳迎上他目光,无所畏惧,“你事先答应过我不左右面试结果,今天上午却刻意淘汰乔冬妍。”
谢石霖皱眉:“你哪听来的消息?”
阮婳神情愤愤:“我分析出来的,如果不是你做了什么,乔冬妍即使知道我身份,也不会说出我插手面试的话,更不会伤心欲绝,冲我发火。”
“你若是有脑子,会分析——”
他抬手摁住她的头,语气凶狠,“怎么不想想,我如果要罚你,有多少种方法,至于出尔反尔自降品格?”
猝不及防地,智商遭到暴击,阮婳气愤甩头,挣脱桎梏的同时,发丝上的水珠直接往男人身上飞溅。
谢石霖闪躲不及,下巴、嘴角都未能幸免。
“阮婳!”
他连名带姓一身厉呵。
阮婳不由地打了个寒颤,眼泪汪汪地望着他,神情委屈巴巴。
谢石霖顿时凶不下去。
哄,也是不可能。
沉默稍许,他大步往外走,冷声喊:“陈默。”
有人迅速应声:“谢总,陈默去丽庄饭店见姚老板了,还没回。”
“联系他,速战速决,赶紧回来。”
“好的。”
谢石霖的办公室宽敞整洁,以书架为墙隔成一大一小两个区域,小区域陈设简单,只有沙发、衣柜和卫生间。
此刻,阮婳坐在真皮沙发上,悄悄抹眼泪。
外间的对话她能听见,却无心思考是何意。
没一会,又听到谢石霖说:“把湿衣服脱掉,洗个热水澡。”
语气硬邦邦的。
阮婳听后瘪了瘪嘴,争吵过一阵,心底的情绪发泄得七七八八,她没了继续对抗的气势,而且室内空调低得冻人。
她搓了搓手臂,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嗯。”
-
阮婳脱掉湿衣服,洗头洗澡,速度快得像在战斗。
因为心中有气。
也因为这是谢石霖的地盘,又是办公室,一想到对方就在书架之后工作,她下意识加快动作。
二十分钟不到,她裹着浴巾,轻手轻脚地拉开卫生间的门。
只见沙发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服装盒,打开一瞧,衣服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齐全完备。
阮婳不禁小脸一红。
东兴岭露营后的清晨,她也收到过一套新衣物,那时候,她就很好奇谢石霖是怎么知道尺码的。
却因为羞涩,问不出口,谢石霖也没提。
于是,两人默契地像是谁也没有把这当回事。
如今情况再现。
阮婳瞅着放在最上面的内衣,心底的羞臊冲散郁闷,滋生出一股难以言表的喜悦。
其实,谢石霖对她挺好的。
这一次,若不是殃及室友,她何至于在他面前又哭又闹又动手。
但事已至此,就必须坚定态度,为室友拿回应有的公平公正。
“阿嚏!”
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害怕受凉感冒,阮婳立刻抱着衣服往卫生间走,再出来时,书架另一面有谈话声,她听出是谢石霖和陈默。
“面试进展如何?”
“一切顺利,人选基本确定了,按照惯例,明天邮件通知各位面试者。”陈默递上一份资料,“谢总,请过目。”
“事情既然全权交给你,我便不会插手。”
“……”陈默腹诽,那怎么特意问起,难道是嫌进度慢?他赶紧解释,“原本可以在谢总规定的时间内完成招聘,因为出差,第三轮面试不得已推迟到今天。”
“嗯。”
谢石霖可有可无地应了声。
本来,决定增加助理的起因简简单单,不料事情发展到现在,竟然错综复杂又棘手。
想到书架后的人,他缓缓问:“乔冬妍淘汰了?”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点头:“是的。”
“理由。”
“……”果然,避不过,只得硬着头皮如实回答,“老爷子的意思,进入三轮面试的十个人,按照颜值高低排序,末三位直接出局。”
“我把事情交给你负责。”谢石霖眼神冰冷,“你就听他的意思?”
“不是。”
陈默手心冒汗,斟酌道,“我看末三位的综合能力没有特别优秀,才同意的。集团内部很抵触无颜值要求,老爷子派系的人更是将这视为谢总决心改革的信号,淮城项目失利,董事会施压,这个节骨眼,若再因招聘这点小事引发矛盾,得不偿失。”
“原本是小事,老爷子来这一出,就是大事。我如果不做点什么,大家都会以为谢石霖服软改性了。”琇書網
“这时候硬刚肯定吃亏。”陈默力劝,“谢总,忍一忍,忍过这个节骨眼,往后加倍还回去。”
“录用名单不变。”
修长手指轻敲桌面,谢石霖思索稍许,“被老爷子划掉的末三位,你选一个当实习生,交给邓一辉带,表现得好,三个月后两人一起调到总裁部。”
陈默眼睛一亮:“这个好,这个好,软硬适中,拿捏到位。”
书架后的谈话气氛由压抑到轻松。
窝在沙发里偷听的阮婳不由地抱紧了抱枕。
原来乔冬妍被淘汰是老爷子的手笔。
怎么办,误会谢石霖了!
她之前的表现多么糟糕,浑身湿透,眼泪汪汪,又打又骂,回想起来自己都厌恶,更别说谢石霖。
“阿嚏,阿嚏——”
着急慌乱的档口,喷嚏连连。
书架后的谈话声蓦地停止。
阮婳:“……”
暴露了!尴尬了!
她急忙扯过搁在一旁的毛毯,从头到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
阮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谢石霖,才裹入毛毯当鸵鸟。
谁成想,会一不小心睡着。
再醒来时,天色黑透,墙壁上的小夜灯散发着柔和的光亮。
她揉了揉眼睛,发现周遭环境十分陌生,身下躺着的也不再是办公室的沙发,而是柔软宽大的床。
阮婳感到害怕,下意识喊:“谢,咳——”
喉咙异常难受,只说了一个字就干咳起来,有些渴,又有些热,脑袋昏昏沉沉,四肢无力。
这种感觉她非常熟悉。
因为这份熟悉,镇定不少。
她暗忖,自己生病了,没被送回学校或家里,而是身处陌生的房间,那么很有可能是谢石霖把她带回了东临湾。
东临湾最典型的特征是小桥流水,月亮弯弯。
为印证心中猜想,阮婳努力从床上爬起,借着小夜灯的光亮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瞧。
只见夜空漆黑,无月无星。
但桥和水是有的,而且颠覆想象。
水面平静,形状规规矩矩,是泳池的模样。
桥,俨然钓鱼台。
此刻,坐在桥上手执鱼竿之人,正是谢石霖,他身侧还有一个人在喝酒吃肉,像是宋怀明。
阮婳心中一喜,直想尖叫。
啊啊啊啊啊,谢石霖把我带回家了!
太过兴奋,她着急往外走,忘了自己生病中,双腿酸软无力,故而一个转身,便直接摔在地上。
“嘶!”
阮婳痛哼一声,揉了揉摔疼的膝盖,紧接着,肚子咕咕咕叫唤起来,饿!
又渴又饿,好想喝粥。
她慢慢爬起,走到床头柜,拿起手机。
微信被删,还没加回来。
她长叹一声,改为发短信,措辞十分卑微。
【谢石霖,求告诉地址,我饿了,想点外卖。】
手机突然一声响。
机主不动声色,没事人一样。
喝酒的宋怀明动作一顿,神情愤慨:“这都快十一点了,又是阮婳,对不对?”
谢石霖专心钓鱼,旁的一概不管。
“不理就对了!”
宋怀明笑起来,“任她花样再多,手段再高明,都是白搭。我保证,你很快就能看到阮婳的真面目。”
谢石霖闻言眉头轻蹙:“我说过,别查她。”
宋华明正色道:“那人既然盯上了阮婳,我就必须全面掌控情况,淮城项目的悲剧,不能重演。”
“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也要掌控?”
“不不不,我不要,也不敢,我就希望你少跟她在一起。”宋怀明嘿嘿一笑,“我听说你把她微信删了,干得漂亮!保持住。”
“这事,你怎么知道?”
“咳,我请邓一辉喝酒,他醉后吐真言。”
“……”谢石霖突感憋闷,阮婳怎么什么事都跟邓一辉说?
“啪!”
他气得扔掉手中鱼竿。
宋怀明趁机添火:“霖哥,阮婳好深的心思,主意都打到你助理身上了。”
话落,又兴奋补充,“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删了微信,索性手机号也别留,给她一个黑屋教训,让她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
最后一个“灵”还没说出口,空中传来一声喊。
“谢石霖!”
声音几分耳熟。
宋怀明吓得一个哆嗦,惊骇地仰头看,只见二楼窗户边站在一个女孩,不是阮婳是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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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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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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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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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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