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一间教室中。
周围摆满了课桌,前方是一块写满了字的黑板,窗户大开着,焦躁的蝉鸣与小孩子吵闹的声音塞满了这间不大的教室。
他看向旁边,那里有一个趴在桌上睡觉的男孩。
他看起来只有八九岁左右,黑色的微卷短发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头,被压在臂弯的眼睛露出一点绷带的痕迹,似乎是因为周围太吵了,他的眼皮颤动着,抿着嘴唇,睡得不□□稳。
他贪婪地注视着男孩的睡颜,从那卷曲的黑发,那颤动的睫毛,那小巧的鼻子,到有些干燥起皮的薄唇……他的眼神极为专注,像是要把男孩的模样烙印在眼睛里。
“……中也,你这样一直看着我干嘛呀?”
或许是周围太吵,又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热,男孩醒了,他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发问,稚嫩的嗓音还带着一点鼻音。
“是终于发现我长得最好看了吗。”
“嗯,你最好看了。”
他说。
中原中也说。
“太宰,没有人比你更好看了。”
——也没有人比你更重要了。
“什么呀,中也这么说一定是因为嫉妒吧!嫉妒我比你受女孩子欢迎!”
男孩不满地鼓了鼓脸颊,似乎,在他耳边听到的是完全不同的回答。
啊是了……
他柔和地看着男孩生动的表情,轻轻笑了,温柔地说出和记忆中完全一样的话:“谁会嫉妒你啊?你这个喜欢自杀的绷带混蛋。”
【这是梦……我知道。】
他站在一棵大树下。
染上了焦黄的叶子在微风的吹拂下徐徐下落,风是温柔的,阳光也是温柔的。
他看向前方,那里正有一个背着书包的黑发少年向他走来。
“哟,中也,真不错,你今天保持了一样的小巧呢。”
偏爱绷带的少年笑吟吟地和他打招呼,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答复,他弯了弯嘴角,不怀好意的意味根本不加掩饰。
“中也不要挣扎了,你就是长不高,一辈子都不会长高的!”
“……”
熟悉的怒火从心里升腾而起,可另一种莫名的情绪却又让他喉咙发哑,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
“噫~中也这是什么表情啊?!”
少年看见了他——隔着虚假的距离,看见了中原中也。
名为太宰治的少年连忙后退几步,像是避开什么传染源一样的迅速,“小矮子不会是中邪了吧?”
太宰治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在烦恼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后,他又满不在乎地道:“算了,反正以蛞蝓的生命力没多久又能活泼乱跳的了。”
“总之——”
隔着远远的距离,太宰治用力把书包抛了过来,“蛞蝓不要想偷懒!”
“要把我今天的作业全部写完!这可是你输了的惩罚!别想耍赖!”
“……”
他沉默地看着少年说完后快速远去的背影,直至那身影没入迅速蔓延的黑暗之中,叹息似的低语随黑暗一同碎裂。
“我什么时候耍赖过啊……”
【我应该早点醒来,有很多人等着我,我知道,可是……】
他站在大楼的顶端。
天边残阳似血,被揉碎的色彩晕染成一片艳丽的画布,冷风从高空掠下,带走周身所有的暖意。
他看向旁边,那里有一个披着黑色大衣的身影坐在天台的边沿。m.χIùmЬ.CǒM
“中也,你说……”
右眼缠着绷带的少年双手向后撑着地面,身体略微后仰,他望向天空,血色的光晕落入他幽深的眼眸,晦暗不明,少年轻轻笑着,“死亡是什么呢?”
“死亡是虚无,是失去一切,是斩断和世间所有的联系。”
他走到少年的身边,低头俯视太宰治,语气平淡而冷静。
“呀,难得一见,难得一见,中也竟然也能说句人话呢。”
太宰治和他对视,嘴角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中也,死亡还是极乐,是永恒的安眠哦。”他坐直身体,展开双手,微笑着前倾身体,“呐——”
“中也,我去找我的极乐了哦,再见。”
单薄的身影向楼外倾倒,黑色的大衣被风吹动着向后飞起,他伸出手,准确地抓着少年的衣领将人拉了回来。
“混蛋,我允许你死了吗?”
任性寻死的少年被他扔在了地上,他按着太宰治的胸膛,俯下身体,盯着他的眼睛,“不经我允许就想死?想都别想!”
“你的命是我的!听到没有!”
【这里有他啊。】
他坐在一间酒吧里。
昏暗的色彩暧昧迷离,喧闹的音乐声中那道熟悉的呼吸声依然清晰可辨。
他看向前方,那里有一个穿着砂色风衣的青年正端着半满的酒杯看着他。
“中也,你这样很讨厌啊,你知道吗?”
太宰治单手托腮,眼尾是旖旎的红,他轻飘飘地看向中也,被酒精侵染的声音带着暧昧的沙哑,“为什么就不能离我远一点呢?唉,和蛞蝓呼吸同一片地方的空气,想想就让人不快呢……”
“你以为我很想见你?”
他下意识开口反驳,眉间也本能地皱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首领,我才不会来找你!”
话一出口,他就愣了一下,而后,在他突然的沉默中,太宰治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垂眼看着杯里的酒液,不置可否地道:“呵,那就最好不过了。”
“毕竟,我啊,可是最讨厌中也的了,完全不想看见你呢。”
“……我、我也最讨厌你啊,自杀混蛋!”
【就让我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吧。】
他蹲在一条河流边缘。
周围是荒芜的草地,河流湍急而浑浊,急切地向着前方冲去,毫不停留。
他看向旁边,那里躺着一个刚被他从河里捞出来的青年。
“啧,果然中也很讨厌啊……”
鸢色眼睛的青年坐了起来,水珠从他湿透的头发滴到脸上,又被他随手抹去,“每次都这样,你就不能让我好好自杀一次吗?”
太宰治厌烦地看着他,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嫌弃,他撑着地面站起,一边捞起衣物的下摆扭干,一边头也不回地离开,只抛下一句厌弃的话语。
“真是倒霉,希望下次没有你。”
【我会醒来的……】
他站在一间厨房里。
身边是处理好的食材,扭开的水龙头涌出清澈的水流,他腰间围着一条某人恶作剧买来的粉色围裙,双手浸在水盆里洗刷着青菜。
他看向后边,那里有个懒洋洋地趴在餐桌上等吃的青年。
“中也——我今天要吃蟹肉拉面!”
太宰治拉长声音,用着撒娇似的语调提出了午餐的要求,侧头看过来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让人不忍拒绝的期待。
“食材都准备好了你给我说这个?没有。”
他回过头,继续清洗手里的青菜,嘴角却不由得带上了淡淡的笑意,接着道:“我做什么你就给我吃什么,不想吃就给我滚出去。”
带着凉意的水流冲刷着菜叶上的污垢,他拿起洗干净的青菜放在一边,然后提起铁锅放在灶上。
“中也真过分,竟然想让我饿死~”
在太宰治不满的抱怨中,他操控着重力,熟练而快速地完成了料理,而后解开围裙,端着两个盘子走了出去。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吃是吗?”
“蟹肉炒饭?”
太宰治猛地坐直身体,盯着他手里的盘子,笑容灿烂,完全无视了自己刚刚说的话,开心地道:“我就知道中也最好了!”
“……哼,吃你的吧,再多话,就带着你的盘子滚出去。”
【在那个没有他的世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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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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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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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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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太all]太宰的情债日渐增加中安吾更新,第 29 章 【太中】这是梦,我知道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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