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太久没见面,吃饭时也不大说话了,靠着一个宝儿联系着才唠了两句。万重山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玉儿问了句:
“怎么了?公司的账有问题?”
万重山突然放下了筷子看他,万般渴求。
“不是这个,是我爸妈。宝儿这不是快上二年级了吗?我妈想把宝儿接回去。我想想接回去也挺好的,一顿两顿让她照顾,也省得你一下班儿就得赶着回去做饭。”语罢,他又看向了正在身旁打瞌睡的宝儿。
玉儿沉默良久,还是回绝了,放下筷子直道:
“我不同意,宝儿从读幼儿园到现在我都是这么照顾的,我不觉得累。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你爸妈周六日带回去住两天不就行了?宝儿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犬科动物不能吃的东西她都不能吃。”
“那她还吃巧克力了,不也没事儿吗?真要这么说以后都得单独给她做饭了。”
说不到几句话万重山便急了起来,他觉得委屈,看向我和臭狼想要我们为他说两句话。我觉得也是,玉儿住着人家里的房子,非亲非故,万重山的父母真计较起来是不会让他在那里住的,只是带宝儿给他们照看几日,想来也不会亏待自己的亲孙女。
“玉儿,他们只是照顾两天,宝儿怎么也是你的女儿,你跟着照顾不就好了?不要不愉快。”
我道,着手帮万重山添饭。臭狼又道了句:
“是啊,自己的孩子怎么也要跟着照顾,以后玉儿你要是忙狼爹也会出去看你。”
这话后,玉儿更不愿意了。
“说起来轻松,原本上班就忙,周末还要做事,现在还要我送来送去的,别说重山自己要带,我自己带都带不好。”
“没事,我给你放假!”
万重山说着,一口气闷了白酒又立马揽过玉儿,笑道:
“你放心,我妈现在都不提那事儿了。周天咱把娃一丢,看看电影打打游戏好不好?你看宝儿,我上个键盘被她咬成啥样儿了,我都好久好久不上号了…”这语气一换,玉儿招架不住,只好连连点头,嘴上又不肯服软。
“不就打个游戏,我才不和你玩儿。你又菜,又爱玩儿。”
”我不管,咱俩绑定了,就是要一块儿上线。”
“你菜…”
不到五句话两个人又绊起嘴,又不到五句话,开始从冰箱里的余粮聊到浴室的门锁松了。我看着这两个孩子要死要活地闹别扭闹到现在闹出来一个女儿,心里五味杂陈。曾经多少次告诉玉儿别太委屈自己,他却还是像极了臭狼。
他很懂这些,不需要我一直提醒他。醉酒后,他抱着万重山笑得岁月静好。那是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情感,有一瞬间我甚至不太相信那是我的孩子。我想问他,是不是真正的遗忘了万重山对他的伤害,忘记了自己怎么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可是我到底没开口,因为玉儿十分迷恋那种为喜欢的人洗衣做饭的感觉。我偷偷问臭狼,要不要给玉儿提个醒呢?
“为什么?现在这样很好,至少玉儿觉得幸福。就像我爱岐儿,怎么,玉儿这些心甘情愿在岐儿心里一文不值?”
我自知理亏,急忙摇头否认了自己的观点。
“非是如此,我只是怕玉儿陷进去。”
未等我话落,臭狼又偷偷指着玉儿说道:
“你看,万重山喝醉了也抱他。玉儿他不是傻子,从他打算生下宝儿我就知道这孩子放不下,岐儿之所以能狠心说这些是因为自己没经历过,哪一天岐儿有了十分钟意的人…着了魔…”
“胡说!”
我道,将溯儿抱回屋了。回来后玉儿和万重山靠在一块儿睡着了,我们也挪不动,只好关紧门窗添了烛火,怕他们醒了会怕黑。宝儿已经睡得很沉,我只好抱回屋里。
洗漱完和臭狼躺下了,外头两个也不知道醒了没有,叫我们担心。纠结了会儿还是和臭狼出去将他们拖回了楼上休息。
溯儿着了风没好全,半夜哭起来一定要抱着摇摇,我忙抱到外头哄了。臭狼喝多了睡得深,不想还是被吵了起来,拨了拨溯儿的刘海儿说道:
“鼻子堵了,我拿热水敷敷。”
“不要了,我拿棉签清理清理,臭狼去休息。”
我说,到柜头拿了小号棉签来,臭狼还是去倒了热水,又无奈:
“剩这些洗脸够用,我再去烧一壶。”
快处暑了,夜里井水冰凉,臭狼提着煤油灯穿着短衣去了院子,我借着一点小夜灯的光给女儿清理鼻子,就怕一个不小心她哭得更厉害。此刻深觉水电不通不便,可是几年前臭狼从天宫回来,说是不许再与人来往,我也不敢想。若是有了电,巽风泽该多亮堂,大家多方便。
斗智斗勇半个时辰,终于理明白溯儿的鼻子,她也哭累了,要喝水。放凉了开水不喝,咋吧咋吧小嘴伸手就拿了我的一品雪花萃。
“不行,这个你不能喝!”
臭狼偷偷抢走了,摸黑吓着了她,又开始哭了起来。我实在觉得很累,只好给臭狼指了条明路。
“楼上有空房,臭狼去吧,不然等她睡着得多久。”
臭狼没采纳我的建议,只说不习惯,抱走溯儿哄了小半个时辰才安静。我腰酸背疼得厉害,趁空给自己按了按,终于能躺下了。臭狼回来时满脸的轻松笑意,只抱着女儿对我笑:
“岐儿,你看她安静的模样多可爱,我多照顾她一些,她也会长得像我一点,长大了别人就不会说闲话。”
听他此话倒像是怪我,我当然不会生这没影儿的气,只笑他:
“如果臭狼也是岐山人就好了,说不定你也会有自己的崽子,臭狼,如果换过来…你会想要和我生崽子吗?”
我常常问些奇怪的问题,比如秋天到了,我如果睡在灶房的干稻草里会不会太热。臭狼依旧耐心,将女儿放到了我手边,一把将外衣拿下,虚坐在我的腿上,转了一圈眼珠,低声打趣:
“那我一定给岐儿下好多崽儿,我不会养成人胎。做人太累,我有岐儿,可是崽儿要长大,路是要自己走的。”
我听了这话心里很是酸疼,小心让臭狼趴在我身上,我抱他,他也扶着我。我们说着玉儿从前的事,数王八,看窗外的星星。臭狼告诉我:
“我想明白了,不管岐儿喜不喜欢我,只要我们一起照顾女儿,一起吃饭…这几年…”臭狼顿了顿,忽然从我身上下来了,穿上了上衣,也不靠近我了,躺得远远的,又开口,分明是苦笑着,却装得满不在乎。
“我知道自己的情意已经压得你喘不过气,等溯儿再大一些你带去外头念书吧,或许岐儿能在外头看着泽里的生意,那先生是个热心肠,你如果想要找个良人他也会帮你的,外头的正常人怎么也比我这只狼好,你就喜欢玉儿那样儿的,可惜我不是,常年劳作,若不是戴着斗笠脸已经和四肢一样黑了,我知道,这就是岐儿不喜欢我的理由,我不够精致,不够好。”话落,又听他轻笑了声。
“算了,打扮都到你和女儿身上,我不需要这些,也没人欣赏。”
我急坏了。
臭狼不是会胡搅蛮缠的人,也不吵闹,此刻这般令人捉摸不透的模样实在让我无从下手。想了很久,终于十指抓了抓臭狼一后脑勺的辫子,已经长了不少。
“谁说的?谁告诉你没人欣赏了,臭狼的头发就很好看,这些发扣耳坠子都是银的,配着石头琉璃珠子多好看,别让我知道谁说臭狼不好,我一定把它的舌头拔了。”我道,说得都口渴了,忙起身灌了口茶水。
臭狼听了我的夸赞似乎高兴了,伸出一只手来握紧我的,又朝我认真问道:
”岐儿,你又在骗我是不是?溯儿的眉毛和嘴唇越来越像我了,到底是不是我的?…算了,当我没说过,咱休息吧。”
“我怎么知道。”我说,一躺下见到溯儿那两条平整的小剑眉心里就犯怵。脑子里顿时飞过几十种可能。
第一种臭狼因种了蛊,有时神志不清也说不准,迷药粉平日和屯的颜放在一块儿,所以臭狼拿错了,我们吃了,所以什么都忘了。Χiυmъ.cοΜ
第二种,那次回岐山,臭狼其实偷偷跟着我,他和狐王无冤无仇,两个人串通好捉弄我,又或者臭狼给给了他什么好处。
第三种,溯儿不是我亲生的,只是臭狼给她喂了我的血,我的崽儿或许刚剖出来便活不成了,臭狼抱了只其他狐狼的崽儿给我。
第四种,我精神长期不好,臭狼瞒着我和别的狐狸生了崽儿还抱回来,可这些都没法儿解释,溯儿还是最像我的。
等等,岐山和古疆从前是有联系的,难道我的祖母祖父与臭狼那边有亲缘?我纠结了许久,很想开口问一问臭狼,可就在此时,臭狼指了指我的耳朵笑得肚子疼。
“傻岐儿,唬你的,你不能真信啊!”
我霎时间只有个念头,什么也控制不住了,桌上的那个陶瓷摆件太难看,我已经忍了很久,为什么臭狼要将它摆上来,为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这玩意儿立即从我手中砸向了臭狼的耳朵,嘣的一声,臭狼捂紧了耳朵,再次松开手来制住我。我望见他耳内的血已经渗出,一点点地从耳垂蔓延到脖子上。而我只是觉得有点冷,心如止水般再次将他甩到身后了。
房里三个孩子,玉儿最先醒来的,他也不再与我只言片语,只赶着将宝儿抱回了楼上。我已失去理智,溯儿的哭声在我耳边回荡,臭狼边哭边抱起她,吻了吻溯儿的额头,颤抖着安慰,好像他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我哭了整整一夜,我的耳朵很疼,我的身子酸疼,我想抱溯儿,可是臭狼将我绑在了床头。溯儿哄不好,他只能先清理我手腕上的瓷片碎和伤口。
该怎么办呢,我对不起玉儿,帮不到他,我应该去冬城帮他带孩子,我应该在他六岁那时好好牵紧他,我应该问他,玉儿,你要让这群狐狸带你去哪里?我应该的,可是我都没有做到。臭狼说,不单单是你的错,我们可以找,这一找二十多年。
“玉儿…”
我自言自语着,念着念着,臭狼便把衣橱里那个发黄的花色襁褓放到了我怀里。太奇怪了或许,太超脱常态了,令人不可思议,令人感到烦厌,所有的爱,在我的肚子里。吞下去时才有苦味返回口腔,对谁来说都是一把刀子。弥补不了,正确不了,我无法忘却玉儿的六岁,也无法忘却溯儿第一次叫我爹爹,第一次将我的脸抓破,第一次踢我的胃,然后被迫地被挖出来,来到这个世上,悲欢离合,安静吵闹,小孩子什么都懂,她看着我的脸眼珠一动不动,然后生出一滴泪在她的左眼下,你看,她好像能明白我,她比臭狼明白我,她伸手拍了拍我的侧身,随后做了个要我抱她的手势。
我哭得不能自已,伤口包扎好后臭狼也将她抱在了我的腿上,小心躺着。
“shuoshuo…”我亲昵地唤了她几声,即便臭狼说过溯字与素同音我却从不改唤她shuo儿,这不影响她是我的崽儿。
“爹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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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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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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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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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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