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了,选在一个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和他们道别。臭狼定好了,想让我和女儿陪他一起去别处走走。我是走不了几步路的,臭狼一听就不高兴了:“唉,那去近一点儿的地方,看看别人的地方…我背你和溯儿”结果哪里也没去,走着走着就和臭狼到了后山。
我和臭狼都爱玩沙子,女儿就坐在沙地上看着我们刨坑。对面是很大的一片海,腥咸的海风一吹过来臭狼的肚子就开始吵。饿是饿了,可就是这样我们还是很晚才回去,挖了好多漂亮石头才起身。
回去的时候那先生也在,听我们说了几句后直朝臭狼说笑:
“你们两个生个女儿闹着玩儿似的,身上都是沙。”臭狼听了只是给女儿拍了拍干净,说还没喂饭,不着急换衣服。
这夜我们打起火炉一起吃了顿饭。棪子和先生十分喜爱崽子,总是逗她笑。臭狼看他们也不怎么吃就把女儿给他们照顾了会儿,自己则赶着吃了起来。我没胃口便早早地回去睡了。我知道…回来得太突然了,一下子不能适应巽风泽的湿热。
不久两个人也回去了,臭狼就抱着女儿上来歇息,悄悄地问我睡着没有。我无话,回过头看着崽子咬他的奶。
不一会儿就听他惨叫:
“我要死了岐儿,你看这只小狐狸…怎么这么凶!我不哄了…岐儿,快,快把她抱走…不给她吃了!”我越听臭狼说话头就越疼,索性抱起女儿将她放在胸前啃自己的肉,真是要疼死人了。
再看看臭狼,臭狼手里都是血。胸口更甚,原本好好的都被咬破了,肉烂在那儿,臭狼只能忍着疼往口子里撒药粉。
因为这个事儿臭狼连着几日都不敢出门,不敢穿皮甲不敢抱崽子。而崽子正当长牙的时候,没办法,我只能自己让她啃,她啃舒服了就睡了,牙不痒痒了就笑。可她常常夜里发热,我同臭狼也没休息好,听她哭着,看她难受,又不敢给喝药,只能每夜每夜地给她敷敷冷的。
那几天真的是太磨人了,我眼见着自己同臭狼都瘦了不少,女儿好后便猛吃猛喝了两天,终于觉得身上有力气了。我很疲倦,有那么一瞬间质疑过自己,我这样将她带到这世间是不是对的?所有说来哄臭狼的话…竟然真让他信了。
五更天的时候,我抱着女儿起来了。臭狼也正好醒了,于是我开口问他:
“这个崽子不好带,以后我自己来,你管你的药铺,好不好?”臭狼生气了,好半天才看了眼崽子,轻声问我:
“我怎么会不知道这崽子闹腾,可我总归最舍不得你…不说这个事儿了,以后都不要说!我少养一些鸡鸭,少种些菜,不那么忙活了就是了…”我说不过他,只得收拾了东西回旧窝。
赌气半个月,臭狼每日都跑回来,我反而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了。好在能好好说话,我同臭狼说崽子在我身边安静,同他说老院子里也有菜,可臭狼还是放不下心,天天要回来一趟。
拗得要死,我问他怎么就不能自己住了,人家听了后眸子都暗了几分,说我是薄情寡义,同住了这么久竟然舍得将他一个人丢在那么大一间屋子里,他每夜每夜都窝在褥子里睡不着觉…当下我便劈头痛骂了他一顿。原本回来就是想让他自己清净清净,谁知道这只狼活得不像样,肉没见长脸上的轮廓却越来越明显。我气得直去灶头取了一点油来,只要我想臭狼也没法儿说什么,只能趴下忍疼。
第二天醒来人总算是好多了,笑多了几面,就是一直肚子疼。不用问就知道是什么原因,臭狼也因为这个赖着不回去开店。我问他不开店人家来看病买药怎么办?他噎住了,下了床却收拾起我和崽子的衣裳。
小崽子咿咿呀呀地讲不清楚,只顾着叫岐儿。我能怎么办,抱起她后打个发髻都来不及。臭狼也不收拾了,拿起鬂子给我顺着。随后,他又开始训话…
“你看你,回来才半个月…又要照顾崽子家里家外又要忙活。这头发我几日不碰它就这样毛燥,也不知道拿花油擦擦…不要为我不值了,我是心甘情愿的。早就说好了,这个崽子抱出来我也有份儿…”说不过他,将女儿抱给她了。
崽子半个月没见到他,这会儿有点想不起来,也不让他抱了,蹬着脚要下来。臭狼也是真的伤心了,哄了很久崽子还是不找他,他有些失落地抱给了我,只笑:
“好了,你和玉儿一样,我不和你们这些崽子亲了,再亲都没我和岐儿亲…回去了不要找我喂,我不喂妳吃糊糊了。”臭狼提着两袋衣裳吃食走出去了,我有些不知所措,可到底还是跟出去了。
臭狼还没吃过早,到家后我就把女儿给他照顾,不管怎么哭也让他抱。我自己则在灶房里烙馕子,炒了点臭狼爱吃的肉沫酸菜,冲了点豆子粉。
臭狼来吃的时候女儿安静不少了,他只喝了豆浆便把女儿放到了摇篮里玩儿,抬头便是一句:
“岐儿,不要走了…想回去住也带上我,我不嫌麻烦的。我一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做饭,玉儿要是也回来住就更好了,咱们一家子暖暖和和的。”我倒是出乎意料的慷慨:
“他有他的事要做,我把他关在这里他不会高兴的。再说了,崽子十天半月就回来…”
“我是担心,前几日他打电话过来说没几句就没声儿了,我也去看了,两个人又闹脾性。宝儿都不让我回来…怕得很。”
我听了后气得胃里反酸,他娘的有些事儿怎么不早说。想想还是什么都没说,拿起机子给玉儿打了过去。第一次打了没接,第二次还是没接…
我同臭狼真的是担心得要死,一个揣上奶罐和囊,一个背起崽子就出泽了。几於是跑着出去的,女儿被颠得一直哭,我们只好停下来走。
到玉儿那里已经十点左右,往大门里喊不到人只好去了万重山的公司。臭狼没来过不让进,硬生生等到楼上开完会前台才敢给玉儿打电话。谁知道电话没通…我和臭狼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人家了,只好背着崽子出去等。
东城很大,我身上的灵玉一直颤着,可我和臭狼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玉儿肯定就在这楼里面,我和臭狼只能在树下避一会儿太阳,他护着我背上的崽子,手心里一直冒汗。
门口的小姐看我们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只好请我们进去坐一会儿。问我们从哪里来的又问是老板的什么亲戚,我们哪里知道回什么话不会影响到两个孩子,只好双双摇头。
等了有一会儿,我看了眼大堂的时钟才知道已经正午了。玉儿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直瞪大了眼看我们,过了一会儿又过来小声地问: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这么热的天怎么把小的带出来了…”总之说了几句话都没敢在旁人面前叫我,而我和臭狼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他虽然就平平安安地站在我们面前,可我们心里却隐约地担忧着。万重山下来的时候脸色也不好,看我们站在门边就说了前台几句,让她下回一定得带人上楼,得请茶。
上了车后他们两个也没说话,就是万重山和我们说了几句客套话。如此我们心里更难受了,不知道近来玉儿和他是什么个情况。
到了他们那里后我就直问了,问玉儿:
“到底怎么了?爹爹一大早就赶过来了,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玉儿的眼神儿灰灰的,也不看人,时不时伸手摸摸小崽子。臭狼也是担心得有点生气,语气难听了点儿:m.xiumb.com
“你爹爹问你话呢,他是豆浆都没喝一口就跑过来了,大热天的你能不能和你爹爹好好说话?”谁知玉儿听了直皱眉,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说起来:“一会儿先吃饭吧,晚点和你们说。”没多久万重山也来招呼了,我们吃了点意思意思,饭后就和玉儿上楼了。玉儿很难堪,我和臭狼听得快要窒息了。
事情是这样。因为玉儿好些时候不和万重山亲近就被万重山在公司里折磨,几次强迫弄得他身体不舒服,好在去检查后就没再那样做过。可是上个月宝儿开学后万重山又死性不改,开始说那种要出去找人的话来恶心玉儿。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玉儿晚上也不回房了,窝在宝儿屋里睡。虽然我也觉得这并无不妥,可万重山受不了,总是半夜就把宝儿从他怀里抱走,吓得玉儿犯病。宝儿就问万重山干嘛这样凶他,万重山就说玉儿坏,玉儿哪里哪里不好,不讲道理还钻牛角尖。
于是矛盾爆发,玉儿说万重山的教育有问题,万重山说他小题大做。就这样互相折磨了几天,万重山终于认错了,玉儿也道歉了,但是宝儿脾气差了不少,总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写作业,练琴。
我听到这儿的时候已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知道大体是这样,臭狼是直问他了:“这不就好了,互相认个错就好了,怎么还呕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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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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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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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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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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