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策冷着脸不搭理她,虞觅便又上前一步,笑意盈盈的看着霍策,道:“你说你整天都是这副表情,旁人看了还以为我待你多不好。”
霍策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三小姐金枝玉叶,用不着这样跟我一个奴才说话。”
封似裳听到这里,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的谢誉。
小虞那么主动去哄一个奴才,谢誉道了好几回歉,小虞却晾他晾了三四个月。
虞觅笑了笑不以为然,继而又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发簪,对霍策道:“送给你,我专门给你买的。”
霍策扫了一眼,瞧见这簪子的簪头带着梅花样式,一看便像是姑娘戴的。m.xiumb.com
见霍策不出声,虞觅又拿着簪子在他面前晃了晃,道:“你戴上我看看,你看这小花多好看啊。”
霍策手一挥,虞觅没拿稳,簪子掉在了地上,她没生气,但也没有去捡起来:
“你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坏呢。”
霍策自顾自的向前走着,冷着脸道:“你要是嫌我脾气坏,就把我赶出去。”
虞觅跟着他,好脾气道:“说什么气话呢,我们一起长大的,我不赶你走。”
“哎呀我知道你在气什么。”
“我没生气……”
……
两人声音越来越远,他们周边也恢复了寂静。
封似裳哽了哽,侧头看了眼旁边的谢誉,他神色如常,好似并没有受多大影响。封似裳轻声道:“要不我去把小虞叫过来?”
谢誉摇了摇头,看了看自己的腿,沉默片刻道:“还是算了,我想了想,我这副样子瞧着确实不太端正。”
看吧看吧,果然还是生气了。
封似裳怒道:“全京城可找不到比你还端正的人了,那姓霍的算什么啊,老子晚上就让他从长信侯府消失!”
谢誉道:“你有病吧,关他什么事?我就是突然不想找她了。我干嘛要上赶着啊,老子要等她自己登门道歉。”
封似裳心里想着这事不太可能,但是嘴上的安慰还是很到位:“对对对,你说小虞这人,哪哪都好,怎么就眼光这么差呢,那人是个啥玩意儿啊。”
他自己在那骂了半天,见谢誉没反应,咽了咽口水小心道:“咱真不去了?”
谢誉哼了一声,转过身去,道:“不去,谁稀罕她。”
封似裳没在劝,两人又从那面白墙又翻了回去。
当天夜里,冷风一阵一阵的吹着,冬夜里的星星尤其的稀疏,只有寥寥几颗孤独的挂在天上。
下午的那面白墙上正坐了个身材颀长的男人,透过黑沉沉的夜色,也能瞧出是个唇红齿白的美少年模样。
谢誉的腿伤没好,走路还一瘸一瘸的,他坐在墙上晃荡着腿,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这般不知坐了多久,他才一跃跳了下去。
下去之后,他又回了今天虞觅和霍策站的那个地方。
那根簪头带着梅花的簪子静静的躺在泥土上。
谢誉弯腰捡起来,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泥土,这簪子做工并不精细,颜色上的也不均匀,约莫在集市上半两银子就能买一个,看着也不太适合男人带。
他捡了簪子后便又照原路返回了去,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那次之后,谢誉像是下定决心不会再主动去找虞觅了一样,硬生生一两个多月都没主动来见她,甚至没提起过她的名字。
两个人就算遇见也是形同陌路。谢誉身体好,腿伤好的也快,他跟他的父亲说好了,来年开春会随他父亲的手下杨将军一起前往寒川,这一去怎么也得两三年才能回来。
寒川那边战事并不多,但战场不是儿戏,他因为要训练,所以自从腿伤好了之后便成日待在校场,日子一天天的过着,一切都平稳了下来。
时值严冬,外头雪白一片,大雪纷纷扬扬。谢誉一身黑衣,在将军府门口利落的下了马,他一手拉着缰绳,拍了拍落在黑马鬃毛上未曾融化的雪,黑马侧了侧头想蹭蹭谢誉,谢誉别着它的脸,面露嫌弃,笑道:“干什么呢。”
“明天带你出去跑跑,闲这么些日子可别把你养懒了。”
他话音刚落,忽而似有所感的抬头朝街头望去,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行了过来,他眯起眼睛,确认了这是长信侯府的马车。
马车停在他的旁边。
里面一阵窸窣,虞觅掀开帘子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她裹着淡紫色的披风,皮肤白的像雪,颈间一层雪白的绒毛堆着,称着她的脸好像还没他的一只手大,头发比他上一次见她的时候要长许多,乖顺的垂在腰间,她一见他就扬起温柔的笑容。谢誉没动作,看她笑意盈盈的朝自己跑过来。
“你看我带了什么?”
谢誉低下头一看,才发现她怀里搂了什么东西,被斗篷挡着,凸起一小块。
虞觅低着头将斗篷掀开给谢誉看了看,是一只很小的小奶猫,它半睁着眼睛,光线进来,它的小爪子轻轻的动了动。
“这是我在山脚下捡的,她娘亲不见了,这么冷的天它就孤零零躺在枯叶里。”
“你看它真的好可爱。”
见谢誉不说话,虞觅抬起头来望着他,察觉道他好像不太开心,语调里的热情退了下来,小心的问:“怎么了吗?”
谢誉沉沉的看着她,道:“你不是不来找我了吗。”
虞觅皱了皱眉,不知道谢誉是什么意思,道:“啊?你怎么这么问?”
谢誉哼了一声,牵着马进了将军府,虞觅不明所以的跟在他后面,看他略显冷漠的侧脸,也跟着不高兴起来:“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我又哪里惹你了?”
谢誉停下脚步,两人站在长廊之下,他道:“前几天?我前几天,甚至前十几天都在校场,连家都回过,怎么好好的?”
虞觅皱着眉,露出疑惑的目光来:“我怎么听不明白你再说什么?你前几天不是还跟我说张御史家夫人养的猫很乖吗。”
他的确同虞觅说过张御史家的猫很乖,可那已经是三四个月之前的事了。
“你是真不记得了还是假不记得了,逗我很好玩吗?”
虞觅的脸色变的不太好看起来,她有些生气了,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莫名其妙的。”
谢誉没有立即回答她,两人间一时变的无比寂静。
谢誉仔细的观察她的神色,瞧着也不太像是装的,虞觅也是这般无聊的人,可这事实在在匪夷所思。
半晌,他轻声笑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这漫天飞扬的大雪,道:“你知道现在是几月吗?”
虞觅答:“十二月,怎么了。”
谢誉道:“我上回跟你说御史家的猫时,才刚刚入秋,连树叶还没黄。你这前几天,未免也过于遥远了一点吧。”
“……”
虞觅的神情出现了片刻的凝滞,就像才想到这个问题一样,小脸越发显得苍白,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什么……”
谢誉低眉看着她,道:“你可别跟我说你不记得这几个月了。”
她没回答他,眨了眨眼睛,自问自答道:“……是秋天吗?好像是的……你穿的薄,我还提醒你多穿衣服。”
雪花被冷风吹进长廊,触到了虞觅的脸颊,然后瞬间融化,冰凉的触感提醒她这一切的真实性,虞觅摸了摸脸,然后伸手接住飞扬的雪花,看它们落下又融化,喃喃道:
“可是秋天……为什么下雪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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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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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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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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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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