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他为何要为一个虚无缥缈目标如此奋斗,又或许在他心里,这个问题并不能称之为一个问题,而是一种义务
一个为巴歇尔国奋斗了大半辈子男人,终其一生都未婚娶,在位极人臣,坐拥荣华富贵之际,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遵先皇的遗嘱,公然选择抛下所有,反抗重权在握的摄政王,更不惜以耳顺之年的高龄奋战在一二线
就这样吧,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是时候给自己放个假轻松一下了
这样的念头在他的脑子里不止闪过一次,但每次都被他以“做得还不够多,还不够好”给驱散了
多的尽头在哪里?好的标准是什么?他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或许,这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标准,如没有地基的空中楼阁一般,只是个说服人的理由罢了
他只知道,有人愿意在黑夜笼罩时助纣为虐,趁火打劫,有人喜欢逆来顺受,与黑暗共舞,但他更喜欢做那扑火的飞蛾,虽然更趋近于死亡,但总归是向着光明的
当飞蛾接触火焰的一瞬间,它看见了什么?是高温烈焰的所带来的生命终结的绝望?亦或是它所向往的那名曰“希望”的温暖怀抱?
克依纳木并不清楚,也不明白,但当他将米拉推开的那一刻,他似乎能略微理解了一点,无所谓值不值得,只在乎能不能做到达成,总要有人去追寻那希望的火焰,即使其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看着倒在米拉怀里已经彻底没有了呼吸的克依纳木,我的心情有些复杂,挥枪将剩下所有的敌人绞杀殆尽,这是我所能为这位老人做的,最后一点东西了
“警告,警告,当前宿主生命值低于15%,即将进入昏迷模式,请宿主注意。”
抬眼看了一眼有些泣不成声的米拉,我竟没由来地有些莫名心疼,正想开口安慰她几句,嘴唇却仿佛有千斤之重,紧接着便是一阵极强的眩晕感袭来,再然后,我就不省人事了
再度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三天,睁眼时,恰巧遇到米拉进来为我送葡萄糖,见我终于悠悠醒转过来,米拉先是一愣,随即急忙喊来医生
经过医生一番诊断确认,我的身体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按他的话来讲:“简直是我从医几十年以来的奇迹,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一个身受如此重伤的人竟然可以在三天时间内恢复得如此之快,如果您愿意的话,我想要对您进行一番研究探查,说不定可以挽救很大一部分伤患病症。”
我连忙摆手解决,开玩笑,这明摆着就是让我去当小白鼠,想要对我进行解剖化验,我怎么可能同意?如果你硬要问我是什么原因的话,我只能说:50%深海猎人血脉,小子!
“丞相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我靠着枕头,勉强坐起来问道
米拉的眼神闻言为之一暗,随即缓缓道:“我将他先安置在冰棺里了,想要等把皇位夺回来后,以最高规格进行国葬。”
我点了点头,却又疑惑地问道:“冰棺?在这里不是很贵吗?不,应该说居然有卖吗?”
“我托了些朋友,又将一些仆人遣散了,勉强凑出来的。”
别说,确实是她会干出来的事
我叹了口气,眼看着气氛又要陷入尴尬,我连忙开口提起另一件事:“内鬼找到了吗?”
米拉一脸茫然疑惑道:“内鬼?什么内鬼?”
我不由得扶额道:“我们回来这么隐秘的事情会被拉普斯知道,甚至专门设下了埋伏,很明显是有人·通风报信,其目的是想要将我们置之于死地,如果不趁现在揪出来的话,怎么对得起克依纳木丞相?”
“可,究竟会是谁呢?”
“单从这一件事里想要将凶手抓出来确实不现实,但不妨将之前我们在营地里被突袭联系起来看,谁最有能力,且最想得到什么,而他自己在这两起事件中毫发无损,甚至全身而退?”
“你是说卡哈米斯?可,不应该啊,他没有动机……”
“你有没有听说过维多利亚一个侦探说过的一句话: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事,剩下那个就算再怎么不可能,也只会是真相。”
“让我再想想吧……”说着,米拉扭头走出了病房,似乎是不愿意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我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
“喂?你们怎么回事啊?!怎么就弄死了一个老不死的?萧枫那个家伙怎么还没有搞死?”
“实力评估出现了疏忽,没想到玄铁级雇佣兵和准黑金级雇佣兵差距会这么大。”
“我不管,答应我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嚯,这就是卡哈米斯先生与殿下交谈的态度吗?那我们也只能恕难从命……”
“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吗?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再次动手?”
“哼,他们已经产生了戒心了,想要再动手怕是不现实,更别说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了。”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
“简单,我这里有瓶无色无味,易溶于水的毒药,你只要偷偷摸摸将这瓶毒药倒入萧枫的水中让他服下,没有了萧枫的米拉,不过是被扒了爪子和牙齿的老虎,不足为惧。”
“你们说得轻巧,那萧枫最近对我防备得要死,我要是去给他下药,看到会被发现的。”
“怕什么,卡哈米斯先生,你可不要忘记,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办法总比困难多,我相信您一定可以出色地完成任务的。”
“我……”
“毒药已经放在您右手边的第二个抽屉里了。”
“你……”
“您也不想看见,您与我们勾结的罪证第二天会出现在米拉的办公桌上吧?祝您好运。”
卡哈米斯刚想怒骂几句发泄一番,却发现通讯器不知何时早已被人挂断,只得无奈地将其小心收好,将毒药从抽屉里小心取出后,卡哈米斯不由得看得出神
只要把这瓶毒药神不知鬼不觉地洒在萧枫的水里,米拉就可以回到我的身边了,以后也将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拦我们了
卡哈米斯越想越兴奋,他似乎已经可以看见,那美好快乐的生活正向他招手,遂决定狠下心来
夜晚时分,卡哈米斯摸进了医院,在护士的指引下来到了我的病房前,看着我还在熟睡之中,卡哈米斯咬了咬牙,将吊瓶上的葡萄糖溶液取下,从口袋里掏出毒药就要倒进去,却被我一把按住
“你在干什么?!”我瞪大眼睛,怒目而视呵斥道
卡哈米斯意识到大事不好,掰扯着手想要将毒药倒进葡萄糖里,可无奈双手被我控制住了,使不上力气
“三更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的,我早就觉得你有问题了,说!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阴沉着脸道m.χIùmЬ.CǒM
卡哈米斯见大势已去,两腿忽然一软,瘫倒在地上,喃喃自语道:“我本来不想杀他的,是你们逼我的……”
我松开他的手,将装有毒药的瓶子夺下,正准备好好研究一番,卡哈米斯却不知从哪又摸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朝我的胸膛刺来,嘴里恶毒地喊道:“死吧!死吧!!!只要你死了,就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和米拉在一起了!”
事发突然,我只能用手掌勉强挡下,匕首穿透掌心,鲜血顿时将白床单染红了一大片
“萧枫,你要的夜宵,我给你带……卡哈米斯?!你在做什么?!”
卡哈米斯坚硬地将头转过去,却发现米拉正捂着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袋子里的东西也散落一地
“不,米拉,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你听我解释!”卡哈米斯松开往匕首不断施压的手,往后退了几步,脚步有些踉跄
“解释什么?卡哈米斯,我对你很失望,还不快滚?!”米拉难得发火一次,素手捏的紧紧的,隐隐约约还可以看见她的指尖在颤抖
卡哈米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你,你没事吧?”米拉关切道
我看着还在不停往外流血的掌心,翻了个白眼给她道:“你说呢?”
“你,你,你等着,我这就去叫医生!”说完,米拉便风风火火地跑了
很快,医生和几个护士赶到,将我的手小心处理一番后,又叮嘱了我几句准备离开,我却急忙将医生喊住,将刚刚从卡哈米斯手里夺过来的小瓶子递给他道:“医生,请问这是什么东西?”
那名医生狐疑地接过,打开一闻,又摇晃了几下,摇了摇头道:“无色无味,不好分辨,如果您坚持的话,我想要将其带到化验中心进行化验,彼时便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我点了点头,医生也不含糊,风风火火地带着小瓶子就往化验中心奔去,一时间病房只剩下我和米拉两个人
米拉将掉落在地的夜宵捡起,轻轻擦了擦道:“还好,里面的东西没有摔出来,赶紧趁热吃吧。”
我接过夜宵,却没有立即打开盖子,反而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要放他走?”
米拉似乎早已猜到我会这么问,叹了口气缓缓道:“我和卡哈米斯基本上算是从小一起长到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算是我的青梅竹马,在我调查那件贪污案的时候,他甚至不惜用身体替我挡了一剑,只是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些事情,不过你放心,下次再见他的时候,我不会留情的。”
我犹豫再三,还是没能将那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讲出来,将盖子打开,边吃夜宵边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米拉双手托腮道:“军队的集结调度这几天已经准备好了,大家的士气都很高,尤其是欧老将军,恨不得现在就领兵去为克依纳木老先生报仇,不过给我劝下了,我想的是等你恢复完全之后,再对皇城发起最后的进攻。”
“为什么要等我?”
这次轮到米拉翻了个白眼,恨恨道:“还不是因为某人武力超强,战术规划过人,不带上他战斗没有把握,而且我已经花了钱了,怎么可能放着这样一个劳动力不用?你说是吧?”
我干咳了两声道:“别尬黑,我到现在还没有拿到奖励呢,你就只会一直跟我画大饼,我看你是越来越像个上位者了,不仅饼越画越大,还会充分榨取别人的劳动力了。”
米拉闻言不由得小脸一红,随即不服输道:“那,那是当然了,要不然以后怎么好管理整个巴歇尔国?父皇和克依纳木老先生可是在天上看着我呢,我可不能让他们失望!”
“好好好,行行行,你说的都对,那我就先祝未来的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了。”我举着旁边的水杯,半开玩笑道
米拉却一脸古怪道:“这是炎国的礼仪吧?我们巴歇尔国不是这么做的。”
“那是怎么做的?单膝跪地然后行吻手礼?”
米拉点了点头,随即竟鬼使神差地将右手伸了过来
我看着眼前这条藕臂,不由得感觉有些头大,米拉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好意思拂了她的面子,随即连忙喝了一口水,用纸巾将嘴巴擦干净,在她那如牛奶般白嫩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
“唔嗯!”米拉嘤咛一声,如触了电一般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用手挠了挠头后,开始专心致志,一心一意地对付起眼前的夜宵起来,老话说得好,唯有美食不可辜负,再不吃就凉了
看着我这副狼吞虎咽,仿佛三天三夜没有吃饭的模样,米拉有些忍俊不禁,起身替我换了一杯温开水,叮嘱道:“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小心别噎着。”
我微微一愣,接过水杯脑残地问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米拉闻言不由得有些小脸通红,随即辩解道:“才,才没有!我,我只是怕你噎死了没有人领兵作战替我攻下皇城,对,就是这样。”
我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米拉却被盯得小脸不住地泛红,末了丢下一句:“你慢慢吃,时候不早了,我,我先走了!小心噎死你!”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我摸了摸鼻头,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然后继续埋头苦干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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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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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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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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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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