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粥粥错愕地看着他。

  秦冽扭头看了她一眼,只几秒就收回了目光,淡淡点了下头,“嗯,上车吧。”

  这么平静吗?

  不骂她,也不打她?

  粥粥愣了下,心里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重。

  驾驶座上的陈拓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粥爷这次闯的祸可大喽。

  他拉开车门下来,和蓝天说了几句话,随即就往停机坪走去。

  粥粥小心翼翼地拉开车门,满心忐忑,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脚也老老实实地放在地上,一脸局促。

  “爸……”她刚鼓起勇气,脸上扬起笑容想要说话,然而秦冽却忽然合上电脑,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随即拉开驾驶座上的门坐了上去,发动车子。

  粥粥只看到,他面无表情,看着也没有生气,但周遭的气压却低沉得让她害怕。

  粥粥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车里安静得有些吓人。

  很快,车子就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秦冽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下车吧。”

  这是见面之后他和她说的第三句话。

  每一句都很短。

  粥粥看着他,憋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爸爸,你不下去吗?”

  “嗯,公司还有事,你自己进去吧。”

  “哦。”粥粥点了点头,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对上他毫无起伏的眼神,忽然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能乖乖下车。

  她刚关上门,刚扬起笑脸想让他“路上小心”,车子就“嗖”的一下走了,粥粥头上的鸡窝也被风带得飘了下。

  她张着小嘴,维持着刚才的表情,只是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变僵硬。

  祖师爷吃鸡腿的动作也一下子停了下来,噤若寒蝉,一个字也不敢说。

  所以,爸爸是在生气是吧?

  想到他刚才的表情,粥粥的小脑袋一下子耷拉了下来,垂头丧气地往里走去。

  看到她回来,闻婧大松了口气,快步走上前,问道:“粥粥,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粥粥摇了摇头,有气无力道:“没有。”

  想到了什么,她问道:“厉害姐姐,我爸爸是什么时候醒的?”

  听到这个问题,闻婧的表情也有些复杂,叹了口气,“昨天早上。”

  雨林离他们太远,他们来回路上就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

  再加上收拾盖伦他们又花了几个小时,如今算过去,离她离开已经过去一天两夜了。

  拜她的迷药锁赐,于秦冽来说,是一天一夜。

  也就是是说,他在她走的那天早上就醒了?

  粥粥的小脸一下子僵住。

  闻婧看着她,摇了摇头,“粥粥,你这次,真的闯祸了。”

  她知道。

  粥粥急得都快哭了。

  闻婧见状,也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小脸。

  “先去睡吧,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粥粥点头,又摇头,可怜兮兮道:“饿,吃不下。”

  她想爸爸了。

  闻婧捏了下她的小脸,牵着她往食堂而去。

  食堂的饭做得很不错,虽然清淡,但大师傅手艺好,做得很好吃。

  粥粥也饿坏了,狼吞虎咽地吃着,只是小脸上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连吃的都比平时少了。

  见她吃了五碗就放下了筷子,闻婧问道:“吃饱了?”

  粥粥点头。

  其实没有,但她不想吃了。

  闻婧又不是不知道她的饭量,怎么可能猜不出是怎么回事。

  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们父女俩之间的事,她没法劝。

  最后还是带着粥粥回到了病房。xǐυmь.℃òm

  一回去,粥粥就爬到了叶凌风的床上,抱着他的胳膊,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

  闻婧见了,说:“睡会儿吧,医生说,老大这两天就能醒了。”

  这也是一个好消息了。

  粥粥松了口气,没再强撑,闭着眼睛打着小呼噜就睡了过去。

  只是睡得很不踏实,时不时喊一声“爸爸”,语气里满是惊慌。

  闻婧见了,又心疼又无奈。

  她也没办法去怪秦冽什么。

  这一天一夜,她是眼睁睁看着他是怎么过来的。

  他一刻都没有合眼,一口饭也没吃,一直在想尽办法查粥粥的消息,生怕她会出事。

  等机场那边的人说检监测到蓝天开走的那架飞机信号的时候,他才松了口气,二话不说就开车去了机场。

  他的心,也是在看到粥粥的那一刻才放下的。

  只是这一次,他也确实伤心了。

  粥粥也不好过。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虽然睡了一晚上,但她还是没睡好,眼睛下也带着淡淡的黑眼圈。

  扭头一看,叶凌风还没醒,不过脉搏比起之前更加平稳了。

  不出意外的话,她很快就能和嘴欠爸爸说话了。

  想着,耳边传来了脚步声,粥粥眼睛一亮,立刻往门外看去,一脸期待,“爸……”

  话说一半,看着走进来的人,她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去。

  陈拓看着她的表情,捂着心口一脸受伤,夸张道:“不是吧粥爷,见到我你就这个表情?我好伤心啊,要哄哄才能好。”

  粥粥没理他,视线下移,目光落在他手上的元宝书包上,定住,呆呆问道:“你怎么拿着我的书包?”

  “这个啊。”陈拓轻咳一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囫囵道,“你不是还要上学呢嘛,我就把你书包拿过来了。”

  实际上,是秦冽交给他的,让他送粥粥去上学,放学也接她来这里。

  那个表情,他如今想起来都觉得难受。

  他也没生气,只是淡淡的,像是在说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和事一样。

  他没把全部说出来,但粥粥已经猜到了。

  她从床上跳下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她的水杯和她喜欢吃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放着。

  是爸爸给她装的。

  可是,他没有来看她。

  粥粥愣在原地,顶着个鸡窝头,看上去失魂落魄的。

  相比之下,陈拓更喜欢她能跑能跳的样子,哪怕就是坑他一顿,叫他“臭弟弟”也比现在这样子强啊。

  然而粥粥只是沉默地背起了她的书包,不哭不闹的,乖乖吃完早饭就坐着他的车去了学校。

  只是时不时看向窗外,试图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然而到了校门口的时候,她也没看到那辆车。

  粥粥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被老师催了一声,才走了进去。

  小脑袋耷拉着,脚步看上去都有气无力的。

  路对面,秦冽目送着她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走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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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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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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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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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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