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粥粥扭过头去,看到来人,顿时眼睛一亮,“楚寻!”

  楚寻大步走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观主。”

  他就是白云观的弟子,之前粥粥接手白云观时,也是他第一个站出来认可了粥粥的身份的,白云观现在也是他代为管理的。

  粥粥惊喜道:“你怎么在这里呀?”

  玄真观并不在京市,离得还挺远的,所以在这里看到他,粥粥还有些惊讶。

  楚寻说:“附近有个道学交流会,我就来听了,白云观和玄真观也有些交情,听闻玄真观观主病了,就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会遇到观主,观主怎么在这儿?”

  听到这话,粥粥说:“我也是来见他们观主哒。”

  小胖爪一指,粥粥毫不客气地告状道:“他不让我们进去。”

  听到这话,楚寻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虽然粥粥年纪小,但他当初可是亲眼看到她的本事的,在楚寻心里,他家观主就是最厉害的人。

  当下他沉着脸问道:“这是我们观主,玄真观如此,是想和三清观与白云观为敌吗?”

  闻言,守仁的眼睛也一下子瞪大了。m.χIùmЬ.CǒM

  他当然知道白云观的观主现在是个奶娃娃,但没想到,居然会是粥粥,还是跟骆锦一块儿来的。

  白云观尚且好说,麻烦的是,她还是三清观的弟子。

  而三清观那帮人最护犊子了,要是让他们知道……

  额头上沁出冷汗来,他立刻躬身道:“误会一场,刚才没认出是观主,我向您道歉。”

  “师父在里面,我带诸位进去。”

  “只是。”他的目光落在骆锦身上,故作为难道,“只是他是我们玄真观被赶出去的人,师父见到他的话,只怕也会气急攻心,对身体不好。”

  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骆锦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来扔给他。

  只是一张纸,但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守仁却是脸色大变。

  那是师父的亲笔信,要他回来。

  既然是师父提出来,作为师父的接班人,他自然是不能违逆他的意思的。

  眼皮子垂了下去,遮住眼底的不甘,守仁笑道:“好,那我带几位去吧。”

  说完,他转过身就在前面带路,扭头的瞬间,脸色也沉了下来,身侧的拳头紧紧握住。

  这个老不死的,就是偏心!

  看着他的背影,粥粥眉头皱了皱。

  出家人清心寡欲,心态平和,可是这个人身上,周身戾气,一点儿气度都没有,给她的观感很不好。

  最重要的是……

  粥粥的目光隐晦地扫过他身上若有若无多出来的气运,唇角压了下去,迸发出几分凶光来。

  她没想到,除了那些邪道之外,道观之中居然也有这种用邪门歪道的,简直侮辱了他们的门庭!

  小姑娘气得够呛,骆锦却像是早就已经习惯了一样,捏了下粥粥的发尾,以示安抚。

  毕竟,他当初被赶出去的原因,就是因为换运符啊。

  几人心思各异,默不作声地来到一处院子。

  守仁回头道:“师父就在这里。”

  说着,他推开了房门,浓浓的药味从里面传了出来,苦到了人心肝里。

  粥粥下意识看了眼骆锦,见他克制地抿着嘴角,忽然牵住了他的手。

  手上一暖,骆锦低头一看,正对上小姑娘的目光,还拍了拍小胸膛,示意他不用怕,她会帮他撑腰的。

  骆锦不由嘴角一扬,眼看着小姑娘上下嘴皮子一碰,“爸”字即将出口,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散去,飞快伸出手捂住她的嘴,把“爸爸也在”按了回去。

  她可住嘴吧!

  头也有些疼,骆锦无奈地看着执着于给他找个爹的粥粥。

  他真没那么缺爱。

  粥粥眨了眨眼,无辜地看着他。

  有种爸爸,叫做粥粥觉得他需要爸爸。

  骆锦移开视线,气场也散发开来,显得有些不好惹,也省得小丫头总觉得他很弱一样。

  果然,见他这样,粥粥立马放心多了,也不提给他找爸爸的事了,牵着他迈过门槛往里走去。

  楚寻赶忙把门打开。

  粥粥走进去,直直扭头看向床的方向。

  此时窗帘搭起,床上人的面容也清楚落入他们的眼中。

  形容枯槁,瘦骨嶙峋,印堂间已经生出了浓重的死气,看着就活不长了。

  这是粥粥的第一印象。

  骆锦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他看着曾经的师父,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很有劲地挥舞着手上的鞭子,抽得人很疼。

  此刻,却连喘气都十分艰难了。

  一时间过往的一幕幕涌上心头,有喜有悲,有他把年幼的他抱在怀里教导的画面,也有他冷漠无情地赶他出师门的一幕。

  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绽放,骆锦深吸一口气,心绪却始终无法平复。

  似乎察觉到了动静,床上的青阳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骆锦的时候,眼睛一亮,干瘦的手也朝他伸了出来,嘴里也艰难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见状,骆锦眼神有些复杂,几秒后,他还是走上前,蹲在他面前,却没伸出手,只沉默地看着他。

  青阳看着一手带大的徒弟,哪里不知道他心里还在怨他恨他。

  他深深叹了口气,强撑着说道:“看到你如今改好了,师父也就放心了。”

  听到这话,骆锦的瞳孔却是微瞠,下一刻,他嘲讽一笑,直接站了起来,往后退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原来,到今天为止,他还是以为那件事是他做的!

  他就知道,他今天就不该回来的!

  他走得飞快,粥粥小跑几步也没跟上他,索性回头又跑回床边,盯着青阳看了半晌,见他还面露困惑,轻轻摇头,带着几分无奈。

  那表情,就跟她半夜偷吃了馒头被抓包,师父看她的表情一模一样!

  然而,粥粥此刻却并不觉得感动,相反,还有些生气。

  狐狸哥哥又没做错事。

  他干嘛这么说。

  又不是她师父,只是大孙子而已,当下粥粥也不惯着她,直接开口道:“糊涂蛋孙子,你怎么还在误会狐狸哥哥呀,那张转运符根本就不是他画的呀。”

  闻言,青阳一愣,“你是?”

  粥粥拍着胸膛说:“我叫秦财财,是白云观的观主,也是三清观的人,按辈分,你该叫我奶奶。”

  想了想,粥粥补充道:“狐狸哥哥是我哥哥,反正你也把他赶出去了,那你现在就该叫他爷爷。”

  “以后,对你爷爷礼貌点儿,不许再冤枉他了,记住没?”

  年过八十马上就能开席的青阳:“???”

  这怎么一下子就年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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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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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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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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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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