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曹阳云的身后,项瑾第一次来到了咸阳狱。

  看着外面明亮的院子,倒是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就像冉方一样,总是能够给人惊喜。

  在牢房里拐了又拐之后,曹阳云终于在一间牢房门口停了下来,将门上的锁打开,对着项瑾说:“就是这里了,你进去吧。”

  “我在门口站着,有事儿你喊一声,我立刻就能冲进去。”

  从外面的门就能够看出来,这个房间是单独给项庄的,要比外面的那些栅栏牢房牢固不少。

  项瑾心中有些心疼自己这个兄长,她朝着曹阳云弯腰施礼:“多谢。”

  随后,她推开门,借着门口微弱的光亮,还有墙上一个巴掌大的窗户,看清了项庄的处境。

  她上前,双手颤抖地拉着狼狈不堪的项庄,眼泪不由得落了下来。

  听到有人开门,项庄还以为是冉方的人,便也没有抬头,嘴角还带着一些嘲讽。

  在感觉到有人拉他时,还有闻到来人身上的味道,他惊讶地睁开了眼睛,眼中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瑾儿……”

  “你怎么会在此?”

  “那冉方竟然让你来这污秽之地!”

  项瑾心痛地看着眼前的人,看得出来冉方没有折磨过项庄,但是在牢中待了这么久,也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潇洒。

  还有他关心自己的眼神,那是做不得假的。

  她在冉方府中生活很惬意,却忘记了还在受苦的项庄。

  顿时,她心中一股酸涩和愧疚一起涌上心头。

  “哥哥。”

  “不是指挥使让我来的,是我自己求他,我想要来看看你。”

  “你怎么样?”

  项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冉方竟然会让项瑾来看他?m.χIùmЬ.CǒM

  不过,很快就被心中的担忧掩盖了。

  “没事,我很好。”

  “那冉方虽然阴险狠毒,可他倒是并未太过为难我,你不要担心。”

  “胥奇文也被抓进来了,你可有见过他?”

  “听那些狱卒说,他是遭了罪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活下来……”

  说着,项庄心痛地低下头,他知道胥奇文定然是为了救他,才会被冉方抓起来了。

  这个事情项瑾不知道,但是她也在府中听说,冉方的土地淳于弦来过咸阳狱,说是要救一人,也知道是不是胥奇文。

  心中不确定,她便没有告诉项庄。

  “我并未有所耳闻。”

  “哥哥,如今项家就剩下我们几人了,叔叔伯伯都已经去世了。”

  “我们难道不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好好地生活吗?”

  “若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告诉指挥使,他定然会放你离开的,到时候我们还能像之前一样,幸福地生活。”

  “好不好?”

  可能是没想到项瑾会这么说,项庄的神情愣了一下,随即“啪”的一声,一个耳光落在了项瑾的脸上。

  伴随着铁链“哗哗”的声音,短短几秒,项瑾的脸颊便肿了起来。

  项庄的眼中闪过一丝痛心,随即便又变得十分坚硬,他实在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妹妹竟然会来让自己向冉方屈服,这是屈辱!

  是项家的屈辱!

  “你!”

  “项瑾,你怎么能够说出这种话来?!”

  “嬴政和冉方与项家的仇恨,你就这么忘记了,是吗?”

  “叔叔伯伯是怎么死的,你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吗?!”

  “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被打的项瑾没有生气,只是眼泪更多了一些。

  在来的时候,她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他们项家这么多年就是为楚国报仇而活,想要让他们放下这个仇恨,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哥哥,我们的心中都被仇恨蒙蔽了,看不到大秦一统天下之后的盛况。”

  “可是你应该去看看,如今的黔首生活是如何的满足?”

  “没有战火,他们生活安逸,只想着如何能够好好生活,不用担心颠沛流离,这样难道不好吗?”

  “为何非要打破宁静,而去争夺本就不属于我们的地位呢?”

  “大秦能够一统天下,乃是天命所归,对楚国的战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们若是还要争这些,难道不和大秦一样了吗?”

  “你说是为了楚国复仇,可你有问过他们,真的愿意担负那些风险吗?”

  “若是项家的事情失败了,那楚国的百姓何其无辜,他们定然会被此事牵连失去性命!”

  “到时候,谁为他们报仇?”

  “他们又该找谁去报仇?!”

  项庄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从来都是一家人宠着的她,如今竟然能够说出这么扎心的话来。

  他用手指着项瑾,怒斥道:“你……谬论!”

  “冉方让王贲带着人,冲进我们的府中,一把火将项家所有的痕迹都烧得干干净净,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我们在楚地生活是如此的美好,若不是有秦军,你难道会来到这里吗?会经历这些本该不属于你的生活吗?”

  “他们做了这么多,难道就是大义,就是正道?我为家人报仇,就是自私吗?!”

  “这么多的事情,你几句短短的话语,就想要让我忘记吗?”

  “你是怎么能够说出来的!简直不配为项家人!”

  从说起大火的时候,项瑾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尤其是当初收到项燕被处死的消息时,她和所有的项家人都一样,想要杀了冉方和嬴政报仇。

  可这段时间,她跟在冉方身边明白了很多,有时候仇恨并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

  她轻拭掉眼角的泪水,鼓起勇气再次看向了项瑾,眼神真切地说:“哥哥,我没有忘记仇恨,我只是愿意将它放下。”

  “我也心痛,一想到我们之前的生活,我就恨不得能够回到当初,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时候。”

  “项家人如今只剩下我们,若是我们也死了,叔叔伯伯他们怕是也会伤心的。”

  “可即便如此,我们不能让活着的人,再经历一次这种苦楚,尤其是那些被无辜牵连的百姓。”

  “而且现在大秦举办科考,无论曾经是哪里的人,只要现在他们承认是大秦人,都能够参加科考,并且入朝为官,这难道还不说明问题吗?”

  “既然大秦在改变,那我们为何不能改变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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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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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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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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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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