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酒壶,放在鼻子下轻轻闻了闻,微微点头道:“好酒。”
“多谢了。”
“只可惜没下酒菜,不然定要与冯兄好好喝上一杯。”
听这话,冯肖脸上露出了一抹尴尬之色。
随即笑着摆摆手,倒也有一副洒脱的模样。
“倒是我疏忽了,竟没想到此处。”
“下次,下次我再来时,定为先生备下好酒好菜,招待先生。”
说着,他语气顿了顿,低下头又抬起来,看着冉方的表情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冉方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见状,冯肖只好讪讪一笑。
“不瞒先生,今日来寻先生也是有事相求。”
“想必昨日彻查贪官一事,先生应该也有所耳闻了。”
他这么一说,冉方看了他一眼,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微微点点头。
随后又用手指了指外面,轻声说道:“昨日那些人入了咸阳狱,我自是见到了。”
“怎么?”
“冯兄家中也有人被抓起来了?”
冯肖立刻摇头,一副为难的样子。
“唉,”他轻叹了一口气,才开口,“先生知晓,我也是在廷尉府担一小官,如今这贪污一案已经交由廷尉府调查。”
“这些官员背后都牵扯甚广,若是稍有差池,我们这些人便可能有灭顶之灾啊。”
“昨夜我愁得一夜未眠,生怕一不小心,我这项上人头就不保啊。”
“我们这些小官小吏,这件事真要是有什么差池,那定然是我们被推出去啊。”
说话的时候,冯肖眼神中的担忧是怎么也隐藏不住的。
他看向冉方的时候,还带着丝丝的祈求,就是希望冉方能救他一命。
冉方也在心中想这件事,刚才那齐曹所说,廉良才是被污蔑的。
而昨日那人又说,这件事是赵高在背后的谋划。
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那赵高把这件事推给廷尉府倒是也能理解了。
毕竟假的真不了,现在这些贪官的证据定然是板上钉钉的,不然陛下不会任由赵高如此行径。
但是,若是这些官员死后被爆出来,那首当其冲的就是廷尉府的人,赵高最多被人说办事不力。
不论如何,这把火也不会烧到赵高的身上。
“既然是贪污,定然是有证据的。”
“调查证据,按照大秦律法办事,怎么会有危险呢?”
这又把问题抛了回来,冯肖神色一滞,这冉方是不打算和自己说啊。
没有办法,那他只好先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
他看了一眼扶苏,才把声音放低了说道:“先生有所不知,此事颇为蹊跷。”
说了一句,他便看向了冉方,结果冉方还是那副淡定的模样。
无奈,他只好接着说:“昨夜大人带我们一起查证据,却发现那些证据完美无缺,一点问题都找不到。”琇書蛧
“就连那些官员的贪墨,更是与证据上一模一样,一毫一厘都不差分毫。”
“所以,我才猜测,这件事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件事,我连我家大人都没有告诉,特意来找先生商量。”
看他说得一脸小心,扶苏坐在那里脸色有些难看。
这就说明,此事冯肖并没有告诉他父皇,而是先来与冉方商量。
“证据没有问题,难道不是好事吗?”
“难道你非要认为,这证据有问题才是对的吗?”
被扶苏问了一句,冯肖立刻解释道:“我并未有此意。”
“只是此事太过蹊跷了,这种案子我也见过不少,但是从未有一人能把贪墨都全部寻回来的。”
“最重要的是那些证据,廷尉大人让我们连夜调查,竟然全都是真的,一点偏差都没有,就连有的家仆更是主动举报,和证据上的也一模一样。”
“本来这种事不应该怀疑,可就是因为太完美了,竟然找不到一丝的破绽,不用去亲自查证,就上面的记录太过详细了。”
“这就足够让人怀疑了。”
冉方点点头,不管是什么案子,找线索总是要费些心思,而且那证据总是难免会有些问题,需要重新调查,
尤其是这种贪污的事情,调查起来总是会有那么一些些的差距,尤其是在银钱的数量上,毕竟家里总是要开销的,很难记得那么清楚。
而现在廷尉府竟然找不到一丝纰漏,这才是最大的纰漏。
“新上任咸阳令廉良才,你对此人可熟悉?”
冯肖想了一下,脑子里突然就对上了号。
他点点头,然后给冉方解释:“此人是这桩贪污案中,官职最为小的一位,他的事情还未来得及调查。”
“听说,他的家是蒙毅亲自去抄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怎么?”
“先生认识此人?”
“不认识,”冉方摆摆手,目光看了一眼刚才齐曹离开的方向。
“只听闻此人素来心直口快,刚正不阿,在朝中素不愿与朝中大臣结交,便有些好奇。”
见冉方提起廉良才,冯肖在心中想了一下,确实此人在朝中的口碑并不好。
“确实,朝中不少大臣都对他颇有言辞。”
闻言,冉方便随意地说了一句,“那这种人,他想要贪污,谁会与他合作呢?”
这一句话,瞬间点醒了冯肖,他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回想那些案卷,每一个都是有来有往的,好像廉良才的案卷中并不曾写他与谁有太多的往来。
最重要的是,他也曾听闻赵高与廉良才的不和,就是因为廉良才被任咸阳令,这可是之前赵高女婿阎乐的职位啊。
他想了想,抬起头惊讶地说:“廉良才的案卷我虽未看过,好似听有人说过,那廉良才一个咸阳令,竟能贪污那么多的银两。”
“而且,上面没有写是谁给的,廉良才之前只是监御史,他的职位也接触不到那些赈灾的银两,那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有人嫁祸!”
冯肖自己在心中回想了一下,便理清了其中的关键。
这倒是让冉方有些惊讶,想不到这冯肖倒是个聪明的。
想着,他便转过头看了一眼扶苏,然后开口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只不过既然是要贪污,总是会有同谋的,若是能找到同谋便可治他的罪,若是找不到,怕其中就有隐情了。”
“我听说廉家的管家还在牢外,正为了廉良才在四处奔波,他或许知道什么也说不定。”
言尽于此,剩下的事情就要靠着冯肖自己去寻找了。
冯肖也是机灵,这几句话他就知道冉方的意思了,这是让他从廉良才的管家那里入手,只要能找到廉良才被陷害的证据,那此事贪污案就一定会重查的。
“我明白了,多谢先生!”
“先生告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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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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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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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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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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