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厨具完善,众人将飞鸟拔毛洗净,内脏取出,全给了明珏处理,明珏送入炉中碳烤,等到取出,外焦里嫩,肉香四溢,将肉一撕开,直流汁水,众人动作整齐,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进了游戏区,可不是天天有机会吃熟食的,所以这几天一开荤,食物的诱惑力便呈指数倍增。
几人携带的行礼大多由明珏和傅见鹿安排,主要是便利行动的物品,剩下的一小部分空间留给众人,带上认为自己所必须的物件。
祁梦带的野餐垫铺在甲板上,众人围坐着,明珏带的白糖,赵瑟带的辣椒面,用小蝶盛装,四楼拿下的红酒,一口肉一口酒,稳坐舟中,头顶星河,游戏区之中的任何经历都意想不到,就似他们现在。
祁梦还和江乾争论到底是肉沾糖,还是肉沾辣椒面。明珏感觉到背后被什么东西顶了顶,她回头一看,傅见鹿正蹲坐在她身后。
这人现在是大型肉食动物,可不会隐藏对肉香味的渴望。明珏撕了片肉下来喂她,傅见鹿吃在口里,却是极度怪异的神情。
明珏恍惚想起猫舌头。
傅见鹿恼怒地咬了咬她的胳膊,明珏见是自己疏忽,轻笑道:“抱歉。”
祁梦已经见怪不怪,很自然的将傅见鹿当成了一只大猫,除了攻击性,傅见鹿相对于豹子更像是猫,因为在看得见她的时候,她就在甲板上晒太阳,或是在明珏身上翻来覆去,祁梦问道:“姐,我看你经常跟她说话,她好像听得懂的样子。”wWW.ΧìǔΜЬ.CǒΜ
明珏手指了指额头,微笑道:“因为潜意识还在,经常与他们说话,他们听久了之后,会接受到信息的。”
酒足饭饱后,众人照旧回到各自房中休息,月上中空,河面清朗无雾,清亮的月华直射入宫殿中,四周静谧,只有水流的声音。
明珏抓着胸前的薄被,额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像是被鬼压床的人,想要动弹,想要叫出声来,最后却什么也做不了,直到满怀恐惧,挣扎着让自己清醒。
梦里的惊慌绝望尚留三分,她身体瑟缩,喘息不止,忽地感受到身边另有一股气息,一道影子投到她身前来,她情绪没有稳定,一瞬瞥到那抹黑影,以为自己还未从梦中醒来,着实吓了一跳,心脏猛烈的跳动,像是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
那影子往下弯了弯,明珏透过月光,看清她的脸,怔愣地喘着气,她四肢有些发软,心脏还在咚咚地急跳,频率渐渐放缓放慢,恐慌未散,倦惫又至。
“深更半夜,你跑我这来做什么?”
蹲坐在茶几上的人是傅见鹿。倪大每晚将傅见鹿送入房内后,就会将门窗锁上,防备傅见鹿跑出来,看来今天喝了些酒,疏忽了窗户,让傅见鹿从窗户里越了狱。
傅见鹿往前拱了一拱,只听得地上响起扑腾声,借着月华,看到地上的是几只飞鸟,就是他们今天吃的那一品种。
明珏皱了一下眉,第一个念头就是傅见鹿去捕了猎,黑豹生食血肉不要紧,但傅见鹿是人的身体,人的胃,“你”
她忙坐起身来,伸手往前扶住傅见鹿的脸,拇指撬开她的嘴,拿起手机的探照灯往里看,没有血腥气,也不见肉渣血渍,只有一点点鸟毛,可以确定没有生食。
明珏叹了口气,浑身松懈下来,脑袋靠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瞥了一眼傅见鹿,“你捉的?”
傅见鹿跳到沙发上,亲昵的拱了拱她的脑袋,在要伸出舌头舔人时,明珏及时的捂住了她的嘴。傅见鹿往前一压,将她扑倒,开始咬人。明珏深度怀疑,傅见鹿体内这只黑豹到了发情期,所以开始了求偶行为。
明珏捉住她的手,不准她闹,也单单是不准她闹,她没有立即的将人送回去关起来。夏季深夜,对着孤月,心事重重,孤寂如潮水,一阵一阵直要将人淹没,有个人陪着,分散注意力,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先前梦中的恐惧就是被傅见鹿这一打岔,给打散了。
傅见鹿这个人,给她的印象有好有坏,虽然到如今也不能完全信任,但总得来说,她对于这个人是欣赏的,而且被兽魂附身的傅见鹿,没了人的复杂性,变得单纯起来,更让她放下防备。
还有着那么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无关其他,只是看着这个人,便平地而生的一点好感,抛开所有,不去管那些利益仇怨,只论这一点,与她待在一起,是愉悦的。
经历的多了,总会懂得如何让自己更好过一些。
傅见鹿闹了没多久,明珏忽然听见露台外面传来一阵阵咔哒声,像是瓦片互相撞击的声音,明珏推开傅见鹿,走到露台边一看,顿时捂头呻吟,今天大家都喝了酒,都疏忽了,尤祝的窗户也没关,让她跑了出来,站在檐角上。
明珏眼角看到甲板上一抹身形,俏立月中,看着背影,认出是胡不夷,明珏心念一转,恍惚之中明白过来。尤祝一直盯着胡不夷,大概是因为她上船时说让她找出胡不夷的端倪,这件事存在她脑海里,连被兽魂附了身也还记着。
明珏看向胡不夷,不知她为了什么深夜到甲板上,也想一瞧究竟,却不见她做什么,只是在甲板上站了许久,手上拿着酒杯,好似有心事,所以才睡不着出来走一走。
不多时,胡不夷便转了过来。明珏看到尤祝做了个展翅的动作,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尤祝紧接着振翅,明珏脑袋抽痛,动作利落的翻过栏杆。
附身尤祝的是只夜枭,已经没有疑问,夜枭能飞,尤祝可不会飞!
在尤祝跳楼的一刹那,明珏已经扑到屋檐边缘,抓住她的衣裳,被她的下坠之势带的往下滑,屋瓦落下去,摔在地上,响起清脆的碎裂声。
身体下摩擦不够,明珏止不住下滑的趋势,直到她抓住檐角,整个人悬在边缘,下滑才停了下来。
明珏叫道:“胡不夷。”
胡不夷已经听到动静,正往上看。尤祝见到胡不夷,便扑腾。明珏道:“想想办法。”
胡不夷从惊讶中恢复成冷漠厌世脸,说道:“我去叫人。”
尤祝动静更大,明珏自觉得已经抓不住,即便是尤祝,从四楼摔下去也是会受伤的,她猛吸了一口气,将人一荡,扔到了三楼飞檐边角,尤祝摔到檐边上,还是滑落下去,二楼和旗杆上牵两根长绳,是众人用来晾衣服的,尤祝从三楼掉下去时落到这绳上,又减了些力。
若是寻常的尤祝,便会借着这绳,稳稳落地,如今她是只夜枭,就只有惊慌失措的份,摔落了下去,胡不夷从她下面路过,感觉到头顶的压力,微微一侧步,尤祝直挺挺摔在她身前。
有着两次减力,尤祝摔的不狠,尚有余力两只眼睛直直瞪着胡不夷,目光如鹰犀利。
胡不夷,“……”
明珏爬上了屋檐,在上面见到尤祝翻起身,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回到殿里,看到傅见鹿趴伏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用手拨弄地上那些飞鸟,见她回来,抬头看了她一眼,脑袋随着她的方向转动。
明珏出了门去,到甲板上,尤祝还瞪着胡不夷,胡不夷倚着旗杆,抱着手臂,手上拿着玻璃杯,就那么看着尤祝。
明珏问道:“睡不着么?这么晚还喝酒。”
胡不夷神色自然,“在想课题的事。”她食指抵在额边,“要不要就用兽魂开篇。”
“……”
明珏道:“准备待到天亮?”
胡不夷摊了一摊手,“她拦着路,不让我走。”
明珏只有上前,将挣扎的尤祝抱起,她也总不能让尤祝蹦着或者飞着回去。
她将尤祝抱回屋内,门窗都锁了起来,再从窗口外望时,已经看不到胡不夷的身影,应该是回去了。
明珏回到四楼时,傅见鹿还在,听到她的脚步声,耳朵动了一动,支起身来。明珏先前看她蜷成一团,还以为她睡了。
明珏原本是坐在一旁,将长沙发让给了傅见鹿,眼见得她要跳过来,只有又坐回去,脚上踢到那些飞鸟,心里想着,明天给他们煲汤吧,厨房里还有些祁梦采的菱角。
这连番折腾,明珏又生了些困意,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改坐为躺,沙发的宽度还容不下两人平躺,为了不压着傅见鹿,她侧躺在外面,脑袋枕着手。
从梦里惊醒后,能再次入睡,倒是这些年来头一遭。
身边的人和事变多以后,明显的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让她不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傅见鹿见她躺下,将脑袋搁在她腰上,似乎还没有玩够,明珏眼皮已经半阖上了,手搭到傅见鹿后颈,轻轻摸了几下,声音轻不可闻,“让我休息会儿,明天陪你玩……”
不多时,明珏睡着,傅见鹿支起身子看她,凑到她脑袋边上嗅一嗅,看了她许久,蜷在她腰间,也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倪大看见傅见鹿房中无人,惊慌失措,一面责怪自己酒醉疏忽,一面上上下下寻找傅见鹿踪迹,上到四楼来时,也顾不上敲门,一把推开。
明珏昨夜下楼后,没有锁门。倪大很容易便走了进来,“明珏,小姐不见”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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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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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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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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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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