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告诉自己,她原来叫叶袅袅。
青烟袅袅的袅袅。
“思念故乡的话就回去吧,我希望你开心。”谢淮衍不知如何安慰人,安慰得有些笨拙。
虽然他内心极度渴望她留在自己身边。
只留在自己身边。
“我在那里已经没有牵挂了。”她说。
她父母在她小时候出车祸离开了。
在记忆中,也只是依稀记得小时候父母很宠她,吃完晚饭,就牵着她的手,在公园里散步。爸爸妈妈拉着她的小手,形成一个大大的“凹”字,天边的夕阳很红很红,染红了天上的云霞,将他们一家三口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妈妈拉着她的小手,晚风吹过她发顶,头发变得毛茸茸的,妈妈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言语很温柔,对她说:“我们袅袅要像小太阳一样永远开心。”
“好~”她拉长声音,乖乖回答妈妈的话。
她走到半路,走不动了,就开始撒娇闹脾气,说什么也不肯走。
爸爸把她抱起来,笑着说:“我们袅袅是个小公主。”
后来父母离世,她就跟外婆一个人生活。她已经记不清父母的模样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父母在她脑海中的模样逐渐变淡。
所以在水镜妖幻境的时候,她借着叶青鸾,体验了父母的疼爱,在父母的庇护下撒娇闹脾气。
父母走后,她和外婆相依为命,很认真地读书,用赚来的奖学金上了一个好点的大学,还跟外婆说等她工作赚很多很多钱,就给外婆买一个大房子。
外婆对她很好很好。后来接到外婆的死讯,她还在学校里,当即买了车票去看外婆。那是大雨天,她心情很糟,坐在车上想着外婆,经过一条山路,遇上了泥石流,就穿进自己写的这本书里。
在那个世界,她的牵挂全部去世了。
后来穿进了自己写的这本书里。她一个人的时候很喜欢文字,总是试着用文字记录些什么。
白纸之外是生活,白纸之中是她的乌托邦。
所以她很喜欢自己创造的乌托邦。
“我在故乡已经没有牵挂了。”她抿了抿唇,语气故作轻松,却带了一丝苦味,“不过,在这里我有了一个牵挂。”
谢淮衍一愣,看向她。
袅袅低头咬了一口手里的糕点果子,拍拍他的肩,笑道:“我现在的牵挂就只有你了,你要一直好好的呀!”
谢淮衍望着她,眼眸透过烛火,映出她的身影,他沉默良久,很认真地说。
“你也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牵挂。”
少年定定地看着她,语气偏执,格外认真:“我没有家,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灯火葳蕤,四目相对,两人离得很近,近得可以听见对方的心跳,急促的呼吸,连心跳的频率都出奇得一致。
世界仿佛按了暂停键,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可以听得见,甚至能听见烛火爆开的声音。
今夜月光出奇的亮,亮得可以在对方的眼里找到自己的身影。
少年在月光下显得清冷又孤独,鸦羽似的长睫微微垂着,袅袅想抱抱他,想亲亲他。
她抿了抿唇,主动朝谢淮衍凑近了一些。
少年没有躲避,清冷的眸中风云涌动,呼吸炙热喷薄在她的脸颊,伸手搭在她的后脑勺上。
烛光照映下,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织在一起。
谢淮衍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一番,低声唤:“袅袅。”
“嗯?”袅袅第一次离他这么近,睫毛紧张地颤抖,呼吸急促。www.xiumb.com
二人额头相抵闭着眼,葳蕤的烛火照映在屋中。很安静,静得只能听见对方和自己呼吸声,就像是两个灵魂融合。
她感受到少年修长的手温柔地捧起她的脸,在她嘴唇上小心翼翼地落下一吻。
这是二人的初吻,不是浮世幻梦,是真实又小心,辄止又珍惜的一吻。
二人方才知晓,原来亲吻是这种滋味,仿若两个人的灵魂轻轻触碰在一起,想将自己一半的灵魂喂给对方。
袅袅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少年的手是冰冷的,唇却是温热的。
他想,那三纲五常,那人伦道德,此刻也抵不过她,他只想同她沉沦在欢愉中。
少年唇角勾了勾。
他曾厌恶的情欲,此时同她在一起却是那么美好。
一吻如蜻蜓点水,小心翼翼的触碰又分离,唇上留下对方一缕温度。
谢淮衍垂眸轻声道:“能遇见你,被凌迟也值得。”
闻言,袅袅的睫毛颤抖得更强烈,她仰头回应着他的吻,温声说:“你要好好的,我只有你了。”
在这个世界,只有他知道真正的她,愿意认识真正的她。
她觉得自己快被这个世界这个角色同化的时候。
只有他知道,她不是别人,不是青鸾,只是叶袅袅。
只有他。
她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只有他了。
少年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她温软的唇,蜻蜓点水,浅尝辄止,呼吸却愈来愈急促热烈,烛光摇曳,不知怎么的,袅袅觉得自己脑袋越来越沉,昏昏欲睡。
袅袅努力摇摇头,想看清眼前的少年,却在下一秒沉沉闭上了眼。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刚才吃的糕点被他下了迷药。
谢淮衍没有吃刚才的那糕点。
怀中的女儿家昏睡,少年慢慢睁开了眼,眸中带着浓郁的情欲,偏执占有:“袅袅,对不起。”
无人回应,他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袅袅,打横抱起来,往床榻上走去,把她放在床榻上,为她掖好被角。
谢淮衍站在一旁,看着床榻上昏睡的少女,拿出一瓶白瓷瓶。
那是情人蛊的解药。
这几日,他无限地贪恋她的好。
哪怕她喜欢他是因为西疆的蛊毒,他也无比珍惜。
他只想要她,那些三纲五常他可以弃之如履。
原来自己对她的情感,不是其他什么东西,也不是因为神骨魔血,只是内心最纯粹的喜欢。
拿到解药的时候,他曾经生出无数次念头——毁了解药,她就能永远喜欢自己了。
可是他想要她真正的活着。
他要的是她拥有自我意识,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真实的爱。
而并非蛊毒作祟。
月色撩人,烛火晃动。
他拿出白瓷瓶中的解药喂给她,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这几日的时光,就当是黄粱一梦。
他告诉自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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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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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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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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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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