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使者在上党状告魏国押伴使的事,本已在平城流传甚广,如今又传出文斗之事,这想不上平城头条都难啊。
酒楼妓馆间,人们更是议论纷纷:
“都说南朝文物风流,看来真是不假,瞧瞧人家这诗作的,确实精妙啊。”
“你怎么帮南朝人说话呢?你是想承认自己是索虏不成?”
“自然不是,可这诗,你作一首出来试试。”
“我作不出,别人总能作出来,更何况,你说这诗好,好在哪?我咋没看出来?”
“哎哎哎,别争了,我听说这晋使杨禹乃秦州人氏,也不算是南朝人吧?”
“别说这些没用的,那些权贵子弟天天去驿馆骂人家是岛夷,还硬要跟人家斗诗,如今好了,人家的诗已经贴出来了,咱们这边要是没有佳作比得上,这脸可往哪儿搁哟。”ωωω.χΙυΜЬ.Cǒm
“各位先别急,杨禹这诗虽然不错,但我大魏也并非无人,别的不说,博士祭酒崔浩便是才华横溢,现在就断言谁输谁赢未免早了些。”
“就是,就是,这事有意思,等着瞧吧。”
城南驿馆里,杨禹他们终于可以消停消停了,没有人再来砸窗户,没有人再往驿馆里扔大粪,张勃他们仿佛出了一口恶气,大呼痛快。
只有宁寿之显得忧心忡忡,杨禹的诗虽然不错,但现在毕竟是以一人战一国。
北魏有不少汉人世家大族,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太原王氏等,皆是人才辈出,万一所有人都搅进来,杨禹一个人能应付得了吗?杨禹这首诗好是好,但远没到冠绝天下的地步,这文斗要是输了,难道真要承认晋人是岛夷?
真到那时候,别说被北人耻笑,恐怕回国之后也会被人大骂,再难见容于晋国。
宁寿之去找杨禹,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杨禹笑道:“宁参军所言差矣,谁说我是一人战一国,这不是还有宁参军你嘛。”
宁寿之苦笑道:“杨参军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您弄这么一出,如今已成南人与北人之争,宁某何德何能......”
杨禹摊摊手打断他道:“宁参军你可不能怪我,这事是你被大粪弄得吃不下饭,来逼我出对策,我不弄这一出咱们现在能消停?要是继续让那些人闹下去,难免会被有心人利用,到时他们真的冲进驿馆起了冲突,咱们还有幸理?”
“事是这么回事,可这……”
“我说宁参军啊,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还是赶紧去写诗吧,多备几首,咱们大晋乃天下正朔,可不能在索虏面前丢人啊。”
“唉……”宁寿之知道现在责怪杨禹也来不及了,不禁长叹一声。
杨禹大感有趣,他倒还真有些期待,经这么一逼,宁寿之能逼出什么千古名句来。
关于这件事,刘青鸾倒是十分淡定,不仅没有怪杨禹挑起这南北之争,反而对此事充满了期待。
杨禹贴出的那首《少年行》给刘青鸾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整首诗虽然是在描写少年游侠,但细细读来,却让人莫名地想起了汉朝鼎盛时期,那种举国意气风发的景象,让人神往不已。
反而是杨禹自己,没把这些当回事,他好不容易才把外头那群嗡嗡叫的苍蝇给赶走,机会难得,得抓紧时间再去“拜访”一下崔浩才行。
杨禹已拜访过一次崔浩,对方避而不见,虽然杨禹是悄悄去的。
这也难怪,杨禹身为晋国使节,要是两国没有冲突还好,如今两国剑拔弩张,大战随时发生,再私下见面一旦传将出去,崔浩难免麻烦上身。
杨禹反复权衡之后,决定给崔浩来个惊喜。
悄悄的爬窗你说不要,那咱们就光明正大的搞基吧,反正两国一场大战眼看是避免不了了。
至于崔浩会有什么麻烦,管他呢,反正崔浩你的麻烦一定比我大。
本着坑人坑到底的原则,杨禹把宁寿之叫来说道:“宁参军,魏主将我们晾在这,还天天有这么多二世祖来闹事,现在好了,咱们得抓住这难得的清闲,继续干点事才行。”
提起这个,宁寿之不得不暂时抛开文斗之事,警惕地问道:“杨使君有何打算?”
这一路过来,杨禹打完押伴使又搞文斗,宁寿之难免被弄得神经有些紧张,生怕他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见宁寿之如此反应,杨禹呵呵笑道:“宁参军,放松,放松,咱这次不坑自己了,还坑崔浩去。”
“坑崔浩?上次杨使君去不是吃了闭门羹吗,还去?”
杨禹赶紧解释道:“当然要去,而且这回咱们换别的方式去。”
宁寿之一看杨禹又是一副要搞事的样子,有些担心地问道:“别的方式?杨使君欲待如何?这事我也想过,咱们现在去拜访崔浩,恐怕也没什么效果。”
“有没有效果总得试过才知道啊,宁参军,咱们出使鲜卑的目的是什么?说白了不就是争取一个对我晋国有利的结果吗?崔浩学识过人,是北魏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要是能坑他一把,甚至把他爹崔宏也牵连进来,进而让汉人在北魏朝堂难以立足,那对咱们晋国而言,绝对是天大的利好啊。”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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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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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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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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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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