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封令道:“叨唠多日,心甚不安。现有车先生相召,不得不去。辛姬好生看顾,勿使委曲。但有所需,可往车先生处安置。”
老丈于门外敬礼道:“尊客上门,老儿相待不周;辛姬年幼,少不更事,得罪之处,望尊客海涵。”
车右先生不愿与之虚应故事,直接立起,出门道:“一应钱财俱在柜上,敢请老丈同往取之。”也不管老丈是否答应,自顾自地抬腿就走。老丈连忙跟上,出门前只来得及和门前的小僮交待一声。但等在门口的陈四,见车右先生出来,却也很自然地跟了上来。
车右先生出门上道,语气低沉地对老丈道:“那位先生住了几昼夜?”
老丈听此言,只道是为讲价,实话实说道:“原议是一夜。然兵起,又加了三日直住至今。”
车右先生道:“老丈何以待之?”
老丈道:“总是尊客,自是昼夜殷勤相待,三餐二酒,不敢减慢。”
车右先生道:“兵乱之时,老丈接客如故,门前宴然,主客两安,实属难能。”
老丈道:“尊客在此,老儿拼命也要保得平安。”
车右先生道:“客人之事,得无秦人相询,老丈何言?”
老丈道:“自言尊客远至,何敢言其实。”
于是车右先生知道,这位老丈是明了启封令、尉的真实身份的,道:“如此多承老丈看顾。二客上门,老丈何价?”
老丈觉得这位车右先生似乎很懂行,有些斤斤计较的意思,就看过来一眼,道:“辛姬乃女闾高门,三差二使,门庭高贵,从无二侍。尊客频惠,故容之耳。日则酒食,夜则温席,不曾稍怠。”
车右先生还要仔细问:“温席者何?”
老丈有些愠色,道:“本欲请邻院首,尊客自选使女。不得已,只能勉力行之。此女丹道未通,怎堪人事!”
车右先生不意竟有如此事,心下尴尬,道:“却是不该,愿厚赐之!”
老丈脸上立刻有了喜色,道:“先得侍贵人,又得先生厚赐,小女之幸也。”Χiυmъ.cοΜ
车右先生知道中了计,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道:“二公常往来门下,怎会幸丹道未通?”
老丈左右望了望,道:“令公常至蓬门,而尉公实初见。”
车右先生严厉地盯着老丈道:“汝尽知之?”
老丈神色不变,却也故意退回眼神,低头道:“熟客往来,又是城中贵人,焉得不知。先生无虑,老儿若存二心,二公决不得安坐至今。”说完这话,两人已经走出花坊坊门,见路上有秦人巡哨,两人不敢再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
车右先生只得再回到生意上去,问道:“其价究竟若何?”
老丈再望一眼车右先生道:“不敢二价,高门日千钱,二公惠顾三日,计六千。兵乱之时,相待有缺,不得快心,先生但付一金足矣。”
老丈直接打折,令车右先生不好再砍价,但还本着商贾的心态道:“一金甚矣,稍减可也!”
老丈道:“先生且勿作态,方今之时,欲保得安稳,一金多乎?不多也!”
车右先生也很上道,应道:“如此甚好!”
这时,陈四悄悄拉了拉车右先生的衣袖,车右先生略一回头,见陈四的目光盯着前方,遂顺着陈四的目光望去,见青石板路的尽头,大树下面,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个人,有一位着长衫的,似是魏公子府上的郭先生。陈四自然是不认识郭先生的,那就意味着他认识其他的几个人,……他们是魏武卒!看到那几个短衫的人充实的胸膛,车右先生哪里还不明了。只有魏武卒才能个个都如此健壮。
车右先生安下了心。路口有魏武卒,还有魏公子府上的门客,这股力量定不同凡想,不定在什么地方还有隐藏的力量。不过,……
如果按之前的设计,令、尉二人自然是随着大梁米铺的船返回,这似乎用不着如此强大的力量。但真的能如此顺利吗?
车右先生既然不好多言,只得心里时暗自盘算。事情的发展十分顺利,按张禄的设计,车右先生只称是芒卯将军派来接应二公回国的。二人不虞有他,除了对能否平安离开表示担忧,没有提别的要求。看来这三天虽然身处温柔乡中,但提心吊胆还是有的。秦军未能擒获启封的最高长官,这是明明白白的,要说秦人不拿这当会事,谁也不会信。秦人表面上是平静的,但谁知道呢。
突然,车右先生像想起什么,问老丈道:“二公随从者何?”
老丈道:“微服来坊,岂需随从!”
车右先生不信,问道:“二公如此尊贵,得无一二亲随之人?”
老丈道:“从未见也,非独此也。”
事有反常!车右先生的心情突然紧张起来。他看了一眼老丈,老丈竟也回看了他一眼。车右先生心里下了决心。
米铺就在前面的坊中。车右先生转过坊来,进到米铺中,坐在柜中的李先生站起迎过来:“车先生,诸事顺遂!”
车右先生拱手当胸,道:“李先生顺遂!这位是花坊老丈!”
老丈也拱手当胸,道:“柜上少见,敢是新至!”
车右先生道:“李先生,大梁柜上,与某同舟送粮至此。”
老丈道:“敢是大梁下至,实是眼拙。铺中人多有往来,先生有意,何不同往!”
李先生道:“却是少闲。”
老丈道:“怎是少闲,必是启封小处,当不得大梁大城,难有中意者。”
李先生大笑,却对车右先生道:“先生此去半日,敢是温柔去也。”
车右先生却不支吾,从怀中掏出那枚玉佩,道:“临事仓促,囊中羞涩,今有玉佩一枚,愿从柜上抵钱若干。敢请李先生为中。”
李先生道:“区区钱财,何劳如此。先生所需,但从柜上支用便是。”
车右先生却郑重地将双手玉佩递到李先生手中,道:“些许钱财,自不敢劳动。惟所用者多,还望先生美言。”空着小手指在李先生的手背上点了点。李先生似有所悟,茫然问道:“如需几何?”
车右先生道:“数金而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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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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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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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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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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