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门口叙过礼,次第入室,到各自席前卧下。岳安道:“大夫、公子如有欠安,只管呼唤小子侍候!”
大梁尉道:“一路心中烦闷,心神失守,一觉过后,倒觉神清气爽。令父果系国手。得侍魏公子门下,亦得其所也。不知所用何药,其妙如此?”
岳安道:“其物甚贱,不过酸枣、柏子、桃核之属,所贵者,惟龙骨耳。”
大梁尉道:“龙骨者,何物也?果龙之骨乎?”
岳安道:“龙骨者,天生地藏,可大可小,变化无常。不知出于何处,得之者幸也。故贵而难得。”
大梁尉道:“令父何以得之?”
岳安道:“仲父交游四方,所结者众。但有所出,即高价索之,故得耳。”
大梁尉道:“余闻丹砂亦安神之品,果耶,非耶?”
岳安道:“然也。”
大梁尉道:“如孤之疾,可得而服乎?”
岳安道:“丹砂如主,在失惊抽搐,非大夫所宜也。”
大梁尉道:“却如此,领教了!余府中颇余丹砂,令父可有意乎?”
岳安道:“丹砂入药,非精不办;如杂以他质,必杀人矣。大夫所赐,定系精品。”
大梁尉道:“但织染之余耳,恐难入药。令父之丹砂所来何处?”
岳安道:“丹砂虽贵价,市所不缺。如遇精者,仲父自贾之;公子入库之精者,亦时时赐之。”
大梁尉道:“公子府所藏,其精必胜敝府百倍。”
岳安道:“但百不择一也。”
大梁尉道:“孤但归府,必择其精者相赠,以酬今日之德。”
岳安道:“大夫如此,仲父不安!”
大梁尉道:“难酬其万一。”似乎意识到室内还有别一人,大梁尉道:“幸与郑公子同居一室,敢请相见。”
岳安道:“大梁尉高卧,不及引见。郑公子安平,舍身救公子信陵君,为刺客重伤。今幸得无事。”
郑安平听见提到他,已经从席上坐起,见岳安介绍完,快趋至大梁尉席前,躬身行礼,道:“梁西驿卒郑安平,谨奉大梁尉命!”
大梁尉坐起,道:“公子坐,何至如此。孤幸得与公子同室,聊相见耳。”
郑安平道:“臣布衣,不敢当大梁尉之坐。”
大梁尉道:“公子临危不顾身,忠义之属也。孤非敬公子之爵,敬公子之义。但坐不妨。”
郑安平在席前跪下,道:“公子之称,臣实不敢当。大梁尉直呼贱名安平可也。”
大梁尉道:“孤与公子,相遇与危难之际,同居一室,幸也。公子见义忘身,孤深敬之。愿与公子交耳,愿公子勿辞。”
郑安平道:“臣何幸得与大梁尉同室,万望不及,何辞也。”
大梁尉道:“公子仪礼娴熟,必也士也。公子被创初愈,但坐于地,孤心不安。愿公子高卧阔论,如适才岳生故事可也。”
郑安平见大梁尉提到与岳安交谈的事,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退回自己席上,深施一礼道:“谨遵大梁尉命!”翻身躺下。
大梁尉道:“梁西驿该当西门尉节制?”
郑安平道:“臣入城,只向西门卫和大梁门卫交差。”
大梁尉道:“梁西驿吏何人?”
郑安平道:“驿吏麻三。”
大梁尉道:“麻三?公子尽忠,以身卫君侯,其功不小。来日叙功,必有封赏。”
郑安平道:“谢大梁尉!”
岳安道:“郑公子被创甚深,幸不及肺腑。今得如此安康,甚可欣也。”
郑安平道:“多得诸先生相救,大恩难忘,俟图后报!”
岳安道:“生清夜难眠,愿闻郑公子救信陵君之详!”
郑安平推托道:“此易事耳,何足道哉!”
大梁尉道:“孤亦难眠,愿闻其详!”
郑安平见推托不过,只得道:“那日,臣侍于帐口,有三人入帐劳军。臣仿佛见过此三人,似废城外秦人锐士。正彷徨间,一人直向公子而去,臣遂高呼‘有刺客’,直扑而前。后二人遂弃公子,以剑刺臣。臣被二剑,头又遭重击,晕厥于地。余事不知。事后公子谬赞,许以忠义,臣实难当。”
大梁尉诧道:“军营之中,竟有如此之事,荒唐!彼时营督何人?”
郑安平道:“臣不知。彼营新立,民武相杂,晋大夫、芒公子亦在帐中。”
大梁尉道:“汝识得晋大夫、芒公子?”
郑安平道:“公子出城,晋大夫先行到驿,征全驿以为公子前驱。后随大夫以驰骋,故相识也。至囿中,大夫命全驿随芒公子出城,以为军使,臣随最久,故识之。”
岳安道:“此三人似秦锐士,公子从何识之?”
郑安平道:“此亦一奇事也。吾等随芒公子出城,公子沿途安置军使,以通消息,吾最后,置于废城之外,距芒将军营不过十里。时值黄昏,有五人沿河岸而来,吾伏于草莽之中,隐蔽未见,而观其身带长短双剑,身行如一,故知其为秦锐士。月下恍惚睹其面容。后为芒将军巡哨兵所惊退。旦日至小城又远远窥之。故此三人入账时,依稀秦锐士也。故一口喊破,幸得成功。”
岳安道:“公子此前曾见过秦锐士乎?”ωωω.χΙυΜЬ.Cǒm
郑安平道:“不曾亲见,但耳闻耳。”
岳安道:“小子浅识,敢问秦锐士何似?”
郑安平道:“闻秦锐士,乃选精悍之士,娴习剑道。艺成乃授妻室田亩,遣人耕之,而复其税。人佩两剑,一短一长,非寻常人家所能有也。”
岳安道:“此与魏武卒颇似。”
郑安平道:“非也。武卒,习于战阵弩戟,非剑也;闲时自耕其亩,但复其家而已。”
大梁尉道:“公子自忖,与秦锐士谁勇?”
郑安平道:“于废城之外,时臣伏于暗处,得哨卒相助,以弩伤其一人,未与交锋。后在帐中,情急事迫,手无寸金,又不得以交锋论也。故不敢称其勇也。”
大梁尉道:“以吾观之,公子之勇,胜其多矣!彼众我寡之时,公子伏于暗处而彼不知,其智胜也;帐中情急事迫,千钧一发,公子一怒而危局解,此勇胜也。”
郑安平道:“大夫之论,臣何以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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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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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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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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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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