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对长老道:“尊乡邻辛劳!营中可有打火?”
长老道:“甑瓮缺少,只能生火取暖,兼烧些滚汤。”
信陵君道:“沟渠既经疏浚,水该清澈些了,可多烧些滚汤,泡着糇粮吃,暖暖肠胃。少吃冷粮,结在胃里生疾。”
长老道:“公子提醒得是,少时我就让他们多带些水回营烧汤。”
信陵君道:“愿老父督励乡邻,趁天色尚暖,多筑垒些。秦军到来好与之迎敌,乡亲也少些伤损。”
长老道:“正是正是,请公子安心,小老儿决不误事!”
信陵君一边走,一边与他见到的筑垒民军长老交谈,嘱咐着相似的话。门客们牵着马车,远远跟着,只有几名贴身的围在周围。信陵君一路走去,见各处沟垒均近完工,心中的不安与不平愈加难以抑制:如果秦军待我军营垒完备之时袭来,那将是多么壮观的战功!名闻天下的秦军成片地在营垒前倒下;剩下的不要命地跳进深沟中,被墙后的士兵用石块砸死;少数几个爬上墙的,又被戟矛洞穿胸腹……而他,信陵君魏无忌,将成为秦军的终结者。
就这样走着、想着、谈着,他看到了靳先生。
靳先生也脱得光光的,满身泥污,指挥着一群人在沟边筑垒:“底一定要宽够二尺,不然墙会塌下来,反而把自己压了……不用垒得太高,万一不够高人可以坐下,太高了手伸不出去更麻烦……。如果垒得又薄又高,那就是茅坑里点灯——找屎!”周围的人哄笑着,答应着“误不着!”m.xiumb.com
随后他看见了信陵君一行,连忙跳进沟里,一边往自己身上浇水,一边催促着旁边的人:“快给我搓搓,主公来了!”略略把身上的泥洗了洗,就爬出沟,想去穿自己的衣裳,信陵君已经走过来。靳先生只好站住行礼:“公子,有礼!”
信陵君回礼,随即拉起他的手,一起走到靳先生的衣服前,一件件递给靳先生穿上。然后小声问道:“可见曹先生返回?”
靳先生有些诧异,道:“未曾。可有什么音讯?”
“不曾。我们在这里等一等曹先生一行,随便向先生请教。”
“臣不敢!”
等靳先生穿好衣服,信陵君继续向前巡视。仲岳把靳先生拉到后面,悄悄地向他介绍了当前的形势,和大营中晋鄙等大将的决定。“说不得又要辛劳先生远出哨探一番了!”他最后说道。
靳先生听完这番话,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说:“辛劳不敢辞,唯秦军目下恐已入关,哨探不及了。”
信陵君听到这话,回头问道:“此话怎讲?”
靳先生来到一片无人之处,蹲下。周围的门客默契地围在四周,仲岳与信陵君站在他两边。靳先生捡起一根草棍,在地上划道:“长城南沿六十里,接韩郑。午间南关烽火,秦军必已至彼。我纵哨探至彼,来回百余里,已是不及。吾断定秦军入关后必直趋大梁,吾如尾随哨探,已有四五舍之地,纵得其详,往来更需时日,有鞭长莫及之虞。”
“那先生之见如何?”
靳先生依然在地上画着:“上策是大军入关,可依秦军动向随机处置;中策是是全营拔寨,尾秦军而进,虽动静由人,仍能制人而不制于人;下策是坚守本地,虽深沟高垒,不动如山,如秦军弃我而不顾,我军粮尽自散。”
“先生高见,我亦如之。唯芒将军与晋大夫均坚持大军暂守此地,以待王命。如之奈何!”
“彼等可说坚守几日?”
“未曾。”
“三五日尚好,如时日一长……”
信陵君打断道:“如先生能以法坚守三五日,不动如山,则事必有可为。”
靳先生道:“这却不难。秦军已经远去,就算再回来也得二三日,三五日易得。”
信陵君道:“如此,就将筑垒之事交与先生,定要壁垒森严,不可侵犯。”靳先生立起应喏。一行人离开。仲岳伸脚赶紧把地上画的路线图擦掉。
又走了几处,被仲岳派出接曹先生的门客带着曹先生一行过来了。信陵君一一见过这百名精卒,吩咐一名门客将他们先带回小城安置,只留下曹先生跟随。一行人不紧不慢地顺着大道,也向小城方向巡视。每到一营必巡视一番,慰勉几句。在巡视的间隙,仲岳也将午间大营所定之计告诉了曹先生。
“曹先生以为如何?”信陵君问。
“臣日出时出兵,至日昳也未遇秦军,便知秦军已弃我而去,唯不知已向南关。”
“先生沿途可察知秦军蛛丝马迹?”
“不曾。臣进至荥西,曾不见大军进发之迹。想秦军定非沿荥水南下,必绕行山中。”
“范先生远哨至秦军旧营,亦无所获。且秦军专命人清扫了踪迹。”
“如此藏头漏尾,似非穰侯、武安之风!”
“仲岳先生也是此见。但不知何人能为此谋。”
“臣孤陋,不能识也。”
“穰侯、武安已是煞神天临,今又得智谋之士相佐,天何独厚秦至此乎!”
“君上不必忧虑。兵闻拙速,不闻巧久。今秦军屡避我锋,千里转战,安知非不得已而避战乎!”
“如此,先生必有以教我。”
“大营虽定计坚守,我自可以一旅偏师,旁敲侧击。敌辎重粮草、老弱残兵,可以乘之者尽乘之,敌未战而先败矣。”
“先生此行用兵几何?”
“如有二校劲旅,足以当之!”
信陵君苦笑道:“孤只一偏五校之师,恐难选二校劲旅付于先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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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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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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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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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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