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们气喘吁吁地快要接近山顶时,黑压压的人冲了下来,平端着明晃晃的长兵,韩兵便都迟疑地停下脚,只有少数人作好了格斗准备,大部分人还在喘气。许历、赵括他们冲到跟前,捡那些好欺负的,手起搠翻了好几个;那些还在喘气的韩军见冰冷的兵器已经刺到面前,大叫一声,翻身便跑。下山不比上山,稍一闪失便有摔倒的,而在混乱中,一人摔倒自然带倒一边;前面人仰马翻也冲动了后面,一声发喊,全都往山下跑去。许历也不整队,就以军官为前锋,大旗扎着堆,顺着山坡追击而下。
赵奢在山下连看带听,觉得是自己一方胜利了,遂命令偏将带领三千人向敌营前进,赵奢自己领着那二千伤兵随后押阵。这时两军相距约五里。当赵军快走到韩军阵营前时,就听得敌方营内一片尖叫。赵奢大喜,喝叫道:”进击!“偏将一声号令,全军冲进敌营。
韩军全线崩溃!
公子咎派出抵御赵奢的部队大约只有一万来人,主力自然还留在五十里外的阏与,包围着阏与城。黄昏时,陆续有败兵跑回来,报告说抵御援军的防线已经被击破,赵国援军即将到来。公子咎大惊,急忙派人前往探查。很快,大批败兵涌入,韩军前线失利的消息迅速在阏与传开。赵军的勇猛形象也随着这些败兵的描述得以确立:他们不惧严寒,雪天光着膀子;他们身强体壮,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他们力大如牛,上百斤的石头随手乱掷……恐惧像瘟疫一样在韩营中蔓延开来。公子咎想要杀几个“传谣”的以整顿军纪,手下人都劝阻道:“不可,军心已散,不可为也!惟当速退!”
见所有的将领都这么说,公子咎只得长叹一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在一片混乱下撤退只是加速了崩溃的过程。当见到临近军营拔营时,其他军营不顾军官的阻拦,更不理会列队的命令和鼓声,一哄而散,没命地往西边的谷口逃去。
阏与谷外赵军来援,并打破封锁的消息也已经在阏与城内传开。阏与守带着官员急上城楼观看,但见暗夜之下,各营正在整队,明显是要撤退。阏与守大喜,命阏与城内可战之士全部集中,除留百人守城外,其余人均准备出击。还没等他们召集好人手,就听得城外山崩地裂般地喧闹起来。城守见城外韩兵四散而逃,犹如洪水溃堤,不敢大意,急命士卒上城,火把照得通亮,控弦引箭,务必不许韩兵乱兵接近城池。稍一闪失,千军万马没有打下的城池,可能就被几个溃兵给打开了!
整个阏与变成一座地狱:虽然溃兵们大部分在逃命,但仍有一部分在乘机杀人、抢劫、强奸,甚至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地烧杀抢奸,一股一股、一伙一伙,像梳子像从阏与篦过。一座座房舍被点燃,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凡是来不及躲避的,被发现的,都被搠倒,有的被扔进火里……一直闹到半夜,这群人才渐渐退去。而这时,南面的谷口也已经传来脚步声。
赵奢的部队追杀了十里,因为山道崎岖,赵奢下令鸣金收兵。沿途收割着受伤韩兵的首级,都交到营中。许历率领的士兵浑身冒汗,雄壮地返回。他们的损失不大,大约只有几百人伤亡。而仅仅刺翻斩获的首级就达四千余级。许历让士兵们回去穿衣服,自己走向赵奢道:“微庶已上北山,今当复命!”
赵奢道:“此役,汝为头功!”
许历道:“屡犯军令,愿当斧质!”
赵奢道:“军令撤消!”
许历道:“微庶有谏,愿上闻!”
赵奢道:“汝其言之。”
许历道:“愿以兵入阏与,敌必乱!”
赵奢道:“善!”叫来前部偏将,道:“汝随许将连夜直入阏与,以援其城!”
偏将刚刚虽然打了胜仗,但由于敌军逃跑,斩获不多,自然一喏无辞。
赵奢对赵括道:“汝当随许将,事事护持!”
赵括亦应喏。
于是三人点齐队伍,整好队,三千精锐在前,两千伤员在后,沿着山谷,直往阏与而去。
走到入夜,便见阏与方向火起,隐隐的叫喊声传来。许历让赵括和偏将领前军急进,自己带着伤员随后跟来。
赵括和偏将进入阏与谷口,当即被眼前的一幕惊呆:阏与基本陷入一片火海之中。赵括传话给后面的许历,让他快些带人过来救火,自己领着赵兵搜索残溃的败兵。
赵兵来到阏与城下,赵括高呼:“阏与守何在?”
阏与守登上城楼,对下面道:“敢请将军尊名!”
旁边的偏将道:“田部赵奢将军之子赵括!”
阏与守下令开城,带领众官员出城。赵括略问了问阏与被围和损失情况,意外得知阏与守军竟然并无损失,千人完好无缺。他虽然感到奇怪,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深究这事的时候,便问阏与守敌军的去向。阏与守告诉他,敌军已经向西边的谷口撤退。赵括让阏与守带兵维持秩序,协助救火,自己带人追击敌军。
穿过火海,赵括就听见前面的喧闹声。带兵冲了上去,只见谷口人头攒动。赵括指挥赵军攀上山坡,居高临下射出一批箭去。中箭者发出一声声惨叫。赵括让赵人大叫:“降者免死!”随即四面发出喊声:“降者免死!~降者免死!~降者免死!~……”同时一批批箭矢从天而降,大量的惊叫声阵阵传来。不时有韩兵扔下兵器,走出阵中,高举双手跪在地上。赵括让赵兵把这些人带到城下,交给阏与守看管。
有人中箭,有人投降,但更多的人则拼命地挤进山谷,拼命地沿着山间由河流冲刷出来的谷道奔跑。摔倒了,爬起来继续跑;摔伤的,一瘸一拐地跑。这条谷道相对平缓,坡度不大,只是路面不平,所以多数人还是跑脱了。
赵括鉴于天黑路滑,没有进入谷口追击。阏与守一面救火,一面很贴心地送过来好些火把,这为赵括他们打扫战场提供了很大方便。不少没能逃离的士兵都被斩下头颅。由于基本没有进入短兵相接的交战状态,受伤的都是被箭射伤,所以斩获并不是很多。比较特殊的,是在一片污泥中,找到一件十分柔软的皮裘。赵括看了,道:“逃矣!”
许历带兵入阏与后,没有投入战斗,而是与阏与守军一起灭火,安顿伤员,抚慰幸存者。赵括带着人头回来时,火基本上已经扑灭了,而远处的山上,传来鸡叫声。
赵括的人没有参与救灾,而是向四面放出警戒,搜索是否有残余的敌军。两处山谷入口都设下重兵守备。
公子咎其实没敢走谷道,靠两条腿,他根本跑不过那些败兵,还可能被败兵抢了甚至杀了。在家臣的扶持下,他们翻山越岭沿着山脊退往轑。为了避人耳目,那件拉风的裘衣被随手扔掉。家臣告诉公子咎,不要急于到轑,去早了,韩魏军打起来怎么办?慢慢走,最好到那儿时,韩军已经过去了。
驻轑的韩军已经全都集结到了阏与,轑只剩下魏军。轑虽属韩地,但韩国并没有在当地行使有效的管理。当联军到达时,轑的居民都跑到山上去躲兵灾。后来秦、韩两国军队分别离开,只剩下魏国军队,而且躲进深山的时间实在太长,有些受不了,才有轑民陆续回来。魏军也不傻,并未为难他们,让他们把乡里都召回来,不管怎么说,能帮自己做做饭也好!所以这一个月,轑民回来了不少。
当韩国溃兵进入轑后,已经天明。不少人又要抢劫。但魏军发现情况不对,果断出手弹压了溃兵。这些溃兵人数虽多,但在有组织的魏军面前还是败下阵来。魏军从韩军口中得知了阏与的情况,也很心惊。
这时的魏军将军是曾护卫信陵君的司莽。司莽本来是营司,晋一级也不过是校尉。但华阳一战,魏军损失惨重,高级将领大量阵亡,没有死的,经此一惨败,也不能再带兵了。在信陵君的推荐下,一批下级官员被提拔上来。大夫晋鄙被提升为将。一直把持着武卒的大梁尉还当着大梁尉,但手下已经没有几个兵了!一半武卒在华阳一战中全部阵亡,加上此前北邙的损失,以及自然衰老的淘汰,现在武卒虽说还有近两万员额,但战斗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完全成为一支首都治安军。魏王和信陵君似乎都没有意思重新征招新的武卒,大梁尉府的实权被严重削弱。
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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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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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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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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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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