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穿越小说>长平长平郑安平晋鄙>第170章 远迎
  韩不申突然失声痛哭,道:“事何至此,虽欲死而不得矣!”

  车上一片沉默,大家都在等待韩不申缓解情绪。韩不申的哭声甚至惊动了旁边的车,吕伯、曹叔、芒申、须伯岸,乃至启封令、尉等人都向这边望过来,不知道什么大事会让一个大男儿痛哭失声。在车下步行的武卒和诸唐氏则一言不发,视若无睹,面无表情地继续走着。

  稍过片刻,韩不申哭声稍得控制,车右先生道:“君其无忧。魏公子仁义闻于天下,敝家主虽鄙陋,亦有智名。君得二人,何事不成,何忧不解。”

  韩不申哽咽道:“其事干系甚大,若王子亦难预也。华阳虽贵,不过应承;卑微如臣者,直蝼蚁耳。”

  车右先生道:“事虽大,魏公子得无任之,敝家主亦得谋之。君其安之。韩魏一家,岂能相弃!君其无忧。”

  韩不申道:“暮春之时,陈筮公密至郑国,言韩居天下之中,而为大国所争。秦出中国,诸侯叩函谷,楚入武关,韩无不首当其冲。是韩疲矣。为韩之计,诸侯往来,而为东道,其力为省,其利为著。王称之善。陈公遂为王奔走诸侯间。时值秋收,秦入中国,韩乃密以粮秣备东道,秦人乃得直趋启封。韩遂为后应,以军市为名,暗给粮秣之属。不意竟为诸公所难。韩乃小国,开罪强秦,必也治臣之罪,以塞秦口,以安秦心。是吾族与华阳皆无幸矣!奈何,奈何!”

  张辄换了个轻松的话题,问道:“尊家出于相国?”

  韩不申道:“韩相正是家兄。……君何以得知?”

  张辄道:“非尊贵之家,焉得与闻陈公之事。公子勿忧,事虽至此,必有挽回之道。陈公周旋诸侯,必也至魏。”

  韩不申道:“陈公奔走之势,虽家父亦无与闻。但陈公与王决之。”

  张辄问道:“尉氏有曾季者,亦陈公门下乎?”

  韩不申道:“陈公单车而至郑国,其门下无所知也。”

  张辄问道:“其御者、车右何在?”

  韩不申道:“从未谋面,亦不知其何在。惟陈公所出,皆此车也。当居于府中。”

  张辄道:“方今之势,首在陈公为韩耶,为秦耶?今者,陈公一入韩,秦即入中国,而韩为东道。仓促之间,韩何能为,必也开罪诸晋,亦不如秦意。陈公宁为秦谋乎,抑为韩谋乎?”

  韩不申道:“君言是也。昔张仪言必利楚,实利秦也。陈筮抑其类哉。王为陈筮所误,而华阳遂承此必败之事,皆入陈氏算中。”张辄给出一个方向,韩不申本能地向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联想过去,情绪也有些愤愤然,仿佛华阳尉真的受了什么委屈。

  张辄道:“以君之明,既察陈氏之谋,必也洞悉其心。陈氏所为,包藏祸心,愿君详言之。”

  韩不申有了方向,在求生的潜意识下,添油加醋,把陈筮在韩国的活动合盘托出,甚至一些细节都活灵活现。郭先生坐在车上,一动不动,仿佛泥塑;车右先生自感大开眼界,惊诧于韩不申不过短短一顿饭的功夫,心态就从对抗转变成了依赖。自己心中暗暗提高警惕。

  在张辄适当的诱导下,韩不申滔滔不绝,时不时还会动些情绪;讲述的内容也不限于陈筮的活动,韩国朝政的一些隐秘也时有涉及。张辄小心的应答着,诱导着韩不申变换讲述的角度,同时避开敏感话题,以免起疑心。韩不申好像遇到知音一般,说了个酣畅淋漓,不觉心情大好,刚才的沮丧消失不见。

  三乘牛车在黑暗中前行,路上只有韩不申的话语声,声音不高,稍远点就无法听清。但周围的人分明清楚韩不申在讲述什么重要的事,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自己的口,听凭时断时续的声音在耳边飘荡。直到前面出现一堆火光。琇書蛧

  三乘牛车停下来,最前面的张辄跳下车,和平地行走的郑安平一起走过去察看。只见火光下端立一位翩翩公子,身后之人举着火把。见有人过来,早已有人迎了上来,问道:“可是启封令、尉驾到?”

  张辄和郑安平都认出,火把下立着的正是信陵君。急忙上前礼敬道:“臣张辄/郑安平奉命赴启封,现返回交令。”声音不高,但清晰、成稳,让数丈之外的信陵君听得清清楚楚。不得迎上来的武卒回报,信陵君已经趋步上前,拱手当胸,口中道:“张先生辛劳,郑公子辛劳,无忌接驾!”

  武卒知趣地退向两边,张辄和郑安平趋前几步,躬身施礼,道:“臣等何德,劳君上远迎,臣心不安!”信陵君急忙上前扶住二人,道:“张先生亲赴虎穴,郑公子往来奔波,直国家干城也。建功立业,此之谓也。启封令、尉安否?”

  张辄道:“非仅令尉也,韩相之子不申亦至矣!”

  信陵君闻言大惊道:“韩不申?所为何来?”

  张辄道:“粜粮于启封,相遇于道,故邀同行。见在车上。”

  信陵君道:“引吾往见!”

  张辄等引着信陵君赶往牛车处,韩不申、启封令尉均已下车等待,见信陵君过来,急忙迎上前来见礼。信陵君上前一把抓住韩不申道:“无忌何幸,得不申兄至此!吾事济矣!”

  韩不申一脸尴尬,不知如何答言。幸好旁边启封令、尉一迭声上前请安:“罪臣等奉信陵君安!”

  信陵君放下韩不申的手,脸上显严峻之色,道:“将失亭隘,罪同失国。二卿何干犯军法至此哉!”

  启封令、尉面显张皇,伏拜于地,道:“臣罪该万死,惟不敢自专,特于君上帐前请罪。”

  信陵君冷脸道:“卿乃王臣,岂孤能罪之。惟孤少年掌兵,所在失措,愿二卿佐之。邂逅有功,亦得稍解无妄之患。”

  启封令、尉伏在地上,听到这大转弯的话,不知其意,只得应承道:“罪臣岂敢。愿效犬马之劳,以报王与公子于万一。”

  车右先生和郭先生一同过来见礼。信陵君先回郭先生一礼,望向车右先生时,眼中一亮,快然道:“得见车先生,幸何如之。芒卿遣先生至,必有所教我。”车右先生低头道:“微贱岂敢。”

  张辄道:“车先生孤身入启封援救二公,胆识俱足。随卫陈四,进退有方,举措得力。二公得出虎穴,实赖二人之力也。”

  信陵君道:“陈四兄何在?”

  张辄向躲在车后的陈四一揖,请到前面。陈四哪里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见启封令、尉皆伏拜于地,也跟在后面跪在地上,口里道:“贱庶与君上见礼。”

  信陵君对陈四深施一礼,道:“陈兄家乡何处?”

  陈四道:“贱庶家户牖,投大梁谋生,幸得车先生枉顾,追随左右。”

  信陵君对伏在地上的启封令、尉道:“二卿且随孤入营。”对车右先生道:“车先生其入营参画!”又对韩不申道:“弟有难,愿兄解之。”

  启封令、尉从地上爬起,信陵君携着韩不申的手,转身向火把处走去;车右先生和陈四跟在后面。突然信陵君似想到什么,回头道:“郭先生护诸君回营,张先生且留,妥置行列。”

  昨日从圃田运粮时,夏侯先生带出了十乘革车,这让军中战车不再捉襟见肘。这次信陵君远出接应张辄一行,竟然带出了五乘战车,每乘配精壮民军和武卒各十人,以及门客五人步行随从。一行人随信陵君到了车前,郭先生将启封令、尉,车右先生和韩不申各安置一乘。由于韩不申是客,与启封令、尉为魏臣不同,由郭先生陪同,其余各人均由原车随卫。惟陈四没有安排,信陵君主动道:“孤欲于此待后队,陈兄其助乎!”陈四拿眼望向车右先生,车右先生道:“君上有令,何敢辞。陈兄得侍君上,亦何幸哉。”陈四应喏。

  四乘战车出发了,留下一乘给信陵君。为防意外,随卫的兵卒依然随原车回营,只有信陵君的门客跟着信陵君留下,等待后队到来。张辄分派下去,一名唐氏返回引路,其余的整顿牛车;武卒则由郑安平领着,四下巡哨。安排已定,抓个空当,信陵君在门客们的护卫下,把张辄、芒申、曹包、吕氏兄弟聚于一处,交谈起来。

  信陵君问张辄道:“先生何以得启封令、尉?又得韩不申?”

  张辄道:“君上何以知韩不申?”

  信陵君道:“不申乃韩相族人,实韩王远族。故幼时相识。及长,不闻于诸侯,亦无交也。”

  张辄道:“韩不申现佐华阳尉守华阳。华阳尉者,韩王庶子也。”

  信陵君道:“何子?”

  张辄道:“犹未问及。”

  吕伯道:“华阳尉甚肥壮,贪食无行,非长者相也。”

  张辄道:“幼时相见,久未谋面,难以知也。要之,华阳尉非英杰也,而韩不申亦不闻于诸侯,其材可知也。华阳,要冲也,奈何以此二人为守?”

  张辄道:“臣多方探听,闻乃陈筮之谋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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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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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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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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