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卒也不让张辄多想,直接把首个过桥的车乘三人,连同张辄和那名魏人一齐带下了桥,向前而去。张辄故意拱了拱手,似要和这个魏人交谈,前面的秦卒大声道:“不得交谈!”张辄故作懵懂地望向魏人,那名魏人道:“不得交谈!”张辄赶紧点头称喏。
一乘乘牛车在郭叔的调度下过了桥,张辄不知道那名魏人的称呼,他们俩默默地跟在秦卒的身后。那名秦卒不说话,魏人也不开口,张辄也不好开口,只能装无聊的样子,东张西望。
启封是大梁城南方的防御支撑,是大梁的南大门,魏国在这里的驻军和布防,以及启封周边的地形地势,张辄自然了然于胸。鸿沟的上游正对大梁,这里的布防自然绵密:每座桥的东岸都筑在壕沟和胸墙,随着牛车转到胸墙的后面,可以清晰地看出桥两侧各有一伴,每座桥都有一卒秦军把守,张辄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一卒秦军全是弩手。——这已经是防御力量的上限了。
顺着大道向前,是一座座军营,旌旗一眼望不到头,估计直到启封城下。张辄大致在视力所及的范围内估算了一下,大约有上百座军营,如果按常规一座军营五百人计算,仅在他视力所及的范围内,就有不下五万人。
秦卒从怀中掏出一支牛角,吹了吹,军营中出来大约一伴秦人。秦卒示意每座军营去一乘牛车,魏人转告了张辄,张辄一一分派:这乘向左,这乘向右……粮食搬完了就跟在车队的后面。秦卒领着车队继续往前走,张辄装着观察两乘运粮车装卸,站住了脚步,那名魏人也在身边停下脚步。
张辄问道:“就于各营自取?何不归仓?”
魏人道:“但一日食耳,何归仓之有!”
张辄会意点头,不敢多做停留,就跟着一乘牛车旁边缓缓而行,两眼死死盯住秦卒,口中不停道:“启封乡里?”
魏人道:“武卒也,居启封经年。”
张辄道:“日食足乎?”
魏人道:“秦人但日一飧,况魏人哉!”
张辄道:“绝粮几日?”
魏人道:“自陷至今,犹未食也。”
两人的对话被牛车的噪声所掩盖,加之秦卒对带路十分上心,不太注意后面的动静,张辄与魏人的对话进行得十分顺利。通过简短、扼要的问询,张辄已经大致了解启封陷落的根本原因:秦人至城下时,戍卒并未得到警号,也未及时上城。直到秦人放火烧门时,整个城防都无人指挥,这名武卒在营房中就成了俘虏。
张辄问:“秦人斩首乎?”
魏人道:“凡死伤者皆斩,余者免。”
张辄心中大震:这有些不符秦人的行动特征。秦人以首级计功,但得一首级,即得进一爵。秦人的军功爵那是真金白银,有相应的土地、房舍、奴仆,可以免罪,可以赎身……,但凡可以想到福利,没有爵位不能兑现的。杀良冒功,那是上行下效;甚至有为争首级而大打出手的。为什么这次连魏卒的首级都留下了?联系秦人在启封的所作所为,张辄感到秦人似乎有了某些改变。
“敢欲重圣贤之道?”张辄心里暗暗猜测,但很快又否定了,毕竟无情无义的冷酷在秦庭为时已久,一时半会儿估计还改不了。但小小的施一点仁义,效果还是杠杠的。这不,略一开市,即四乡来投!m.χIùmЬ.CǒM
不过百步,又是一座军营,张辄又分派两乘牛车到两边的营门口,由同样由秦卒自行搬运粮筐。两人一筐,很快就能搬完。刚才的两乘现在已经悄悄地跟在了车队的最后。
行经十里,二十乘粮车已经全部搬空。前面还有似乎无穷无尽的军营。前面引导的秦卒带着车队拐向城门的方向。张辄又惊又喜:难不成还要进城?!但很快他就失望了。城门外有一座幄帐,帐前设席设几,秦卒招招手,让张辄和那名翻译过来。张辄等跟着来到几前,几前的一名秦人验过那名秦卒的节符,从案上取出两支竹节,上面已经写好了字,交到秦卒手里。秦卒将其中一支揣进怀里,另一支交给张辄,道:“可归矣!”张辄望向魏人翻译,魏人道:“军士言可归矣!”张辄敬礼,道:“何以归?”魏人翻译过去,秦卒道:“随吾归去。”张辄瞟了眼手里的节符,上面是秦王室用的正规篆字,而非行商通用的字体,如果不是专门学习,很难辨认。张辄问道:“此节何用?”
魏人翻译过去。坐在几前的秦人站起来,直到张辄身边,用郑音道:“此节上书‘粮廿乘直玉帛金砂如律’。汝持之以归,近日必有来收者,可凭之兑玉、帛、金、铜、丹砂等物。”
张辄道:“何直?”
秦人道:“石粮直六十钱,断不能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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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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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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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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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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