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尉公子道:“王事不顾家,战事不顾身,士之本也。今家父领王命出阵,不顾身家;小子虽未出阵,奉父命侍公子,不敢顾身,但立马而待,分也。”
芒卯道:“梁尉公子家泽绵长,芒氏不如也。然破家为国,不敢后也。芒申多出阵,所积粮秣已尽。请公子稍待,吾父子必扫仓倒釜以助。”
梁尉公子道:“芒氏一门身事国家,谁不钦敬!小子少不经事,口不择言,将军勿怪!”
芒卯道:“公子过矣!‘王事不顾家,战事不顾身,士之本也。’公子之言,有如金玉,当铭之座右,时时警省。”
两人互礼相辞。芒氏父子拉车入府。三子卸车,芒卯与两位先生径向堂上而来。见舍人在径旁见礼,遂回礼道:“申儿何在?”
舍人答道:“在后堂与夫人叙别。”
芒卯骂道:“无知狂儿,王事不顾家,战事不顾身,士之本也。今奉王命出阵,却拘于家事,成何道理!”舍人不知所云,不敢答言。虎仲先生道:“主上不必动怒,虽言不顾家,伦常亦不可废。公子天性慈孝,难得,难得。”
芒卯又问:“公子出阵粮秣可已齐备?”
舍人道:“主上出征方归,府中粮秣尚未补足。现仅留三日口粮与日常马秣,余者尽付公子。然尚不足一辎车。”
芒卯问:“前日出征时,得无粮秣补入?”
舍人道:“主上前日出征,即动用府中存粮;仓粮已调,惟在途中;目下值兵乱,恐难接济。”
芒卯问:“粮运到何处。”
舍人道:“尚无音讯。以往常推算,应刚装车出运,三日后可至。惟兵乱之时,恐需另寻别路,甚或停运。”
芒卯突然问道:“往常运粮取何道入梁?”
舍人道:“陈留入梁,不外两途,或南道,或东道。今南道遇警,多取东道而来。”
芒卯顿足道:“疏忽了!尔且退下。两位先生请!”
三人直入大堂。芒卯道:“不意家事竟出差池。此事还需烦劳先生。”
两人行礼道:“敢问何事?”
芒卯道:“家下禄田在陈留,离城九十里。微贱出征,世道尚属清平,故扫家而出,意仓粮不过数日即可运至。事遭颠仆,时世变动,大梁竟猝入战乱;微贱见事不明,粮秣扫数留阵前赠信陵君。现申儿出征,竟无粮秣可用!而陈留之粮正待运出。大梁一日数警,粮秣怎得入城,岂非为他人所有?”
虎仲先生道:“陈留之粮运出与否?”
芒卯道:“音讯全无!”
虎仲先生道:“这却为难。如能知粮车所在,还能思策。”
芒卯道:“此正需先生为吾一筹!”
车右先生道:“当务之急是需找到粮车。粮车既得,取舍在我,何往不得!”
芒卯沉思片刻,道:“此事还需虎仲先生助我!”
虎仲先生道:“当得效劳!”
芒卯道:“劳先生与犬子潜出大梁,至陈留截住粮车。相机而行。这之后随机应变,非先生不办,愿先生为吾决之。”
虎仲先生道:“主上差遣,臣不敢辞。愿主上以规矩见示。”
芒卯道:“吾遣大子寅儿相随。凡事但凭先生决之,寅儿代吾办理。”
正说话间,先行回家的芒申和芒寅到了。芒申甲胄鲜明,佩剑长矛;芒寅则已更衣,闲闲地穿着宽袍。两人见过礼,立于堂下。芒寅道:“沐汤已备好,请父亲就浴。”
芒卯暂时没有理芒寅,转向芒申道:“家中粮秣不足,难以支撑,汝可携三日糇粮先行出阵。目下战警四起,城门难开。寅儿与虎仲先生随申儿出城,直赴陈留转运粮秣至阵前接济。”
芒申闻言一怔,又不好回言,只得喏喏行礼。芒寅也吃了一惊,拿眼瞟向虎仲先生,但见虎仲先生微微点颌。
芒卯道:“糇粮可曾齐备?”
芒申回道:“儿返家后,已备三日糇粮,十日粟米,十日秣草,俱已装车。”Χiυmъ.cοΜ
芒卯道:“糇粮随身,辎车不发。汝即刻随梁尉公子回大梁尉府司其职,并面禀家中粮秣不足之事,并言少时寅儿和虎仲先生即到府上拜见。”见芒申不明所以,芒卯又补充道:“不必疑虑,阵前有信陵君,彼仁义公子,必不令汝为难;且吾父子前日留下的粮秣应未用尽,足以支持。大梁警起,陈留运粮恐难入城,家中只能尽其所有,节俭度日。”
芒申行礼,喏喏而退,自去偏院,从车上取出糇粮挂上出门。
芒寅又道:“沐汤已备好,请父亲就浴。”
芒卯道:“且至暖阁议事。”
芒寅疑惑不语。芒卯也不理他,只顾邀两位先生向暖阁而去。芒寅只得跟在后面。
进入暖阁,四人叙礼依序而坐。芒卯对芒寅道:“陈留之粮恐已运出,如不截下,必为秦人所掠。汝且换装,随虎仲先生出城往陈留,务必截住粮车,不往大梁。至于粮车处置,当随机应变,究竟如何,与虎仲先生斟酌而行。”
芒寅道:“不送往阵前?”
芒卯道:“如形势顺畅,自然送往阵前。但当随机应变,不可拘执。”
虎仲先生问道:“何以先之!”
芒卯道:“全赖先生成全!”
虎仲先生道:“臣必不辱使命。”
听着这天书般的对答,芒寅更加疑惑不定,道:“请父亲明示!”
芒卯道:“少时,汝与虎仲先生乘车往大梁尉府,明言家中粮秣断绝,需至陈留封地运粮。惟值大梁战警,内外断绝。请与大梁尉同行出城。”
芒寅虽还是不明,依然回了声“喏”。
芒卯续道:“大梁尉从何门而出,尚在机密。汝出城后,转东门外大道直趋陈留,务要赶上运粮车队,切勿往大梁运粮。”
芒寅道:“勿运?”
芒卯道:“勿运!家中虽粮秣短少,节省腾挪还可应付。如贸然运粮入危城,则难保不测。”
芒寅道:“那……阵前……”
芒卯道:“如能办,则暂回陈留,集乡民据守。否则,听虎仲先生裁处。”
芒寅执手道:“喏!”
芒卯道:“两位先生舍下一餐,微贱暂往沐浴,少时再来相陪。”
虎仲先生道:“不敢扰劳!”
芒卯道:“先生何吝一餐!寅儿可陪先生,餐后侍候虎仲先生更衣、备车,即可同往大梁尉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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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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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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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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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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