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名全身浴火的守军惨嚎着到处逃窜,点燃更多地方。
火光之中,十几名人高马大的羯人甲士手持大斧,肆意挥砍,守军的刀矛完全不是对手,即便是甲士提着盾牌顶上去,也经不住几下劈砍。
在狭窄城墙上,斧头有天然优势。
加上高力禁卫的那种疯狂,仿佛虎入羊群一般,所向披靡。
乞活军不是不能打,只是一败再败,士气全无,偶尔几个悍勇之人提刀向前,在砍杀一名敌人后,瞬间被六七把大斧砍劈成肉泥。
场面极其血腥。
高力禁卫们习以为常,在一片血色中狂笑。
“哼!”魏山提着骨朵欲上前迎战,被李跃拦了下来。
战败已不可避免。
其他人都在逃窜,漫山遍野都是敌军,自己这点人顶上去杯水车薪,连石闵都护着李农下山。
黑云山部众还在山下营垒中。
“不可走了李农!”贼军到处呼喊,见人就砍,见东西就烧。
下山途中,溃逃的人太多,挤在狭窄的山道上,高力禁卫提着大斧在后面追砍,不时有羽箭落下,射中溃逃者的后脑、脖颈。
李跃身边人少,跟在李农身后,下山并不难。
站在平地,抬头望着关上,火光照耀下,手持大斧的甲士站在关上,俯视着逃窜的赵军,发出阵阵轻蔑的笑声和吼声:“逃吧,逃去邺城,洗净脖子!”
气焰嚣张到了极点。
数不清的溃军从山上滚了下来。
李农身上沾着污泥,神态狼狈,怒急攻心,忽然喷出一口鲜血,栽倒在地。
“司空!”
“李公!”
……
“这等庸碌之辈,寨主何必听令于他?依在下看,羯赵油尽灯枯,只需击败黎阳石斌的四万人马,羯赵灭国矣!”朱序又在李跃耳边蛊惑。
按照眼前的趋势的确如此。
但羯赵不行,不代表蒲洪、姚弋仲不行,还有石闵……
高力禁卫看似凶悍,百战百胜,其实问题更大。
全靠一股气势撑着。
只需一场大败,这股气势就会消散。
再说羯赵灭国,江东就能收复故土吗?他们有这个胆量北上,重新收拾河山?
司马家的江山来路都不正,自然小肚鸡肠。
李跃笑道:“不如朱将军率本部人马直取邺城,定能马到功成!”
朱序脸色一变,听出是在讽刺,见周围黑云诸将目光不善,遂沉默不语。
山下有营垒、小城、守军,暂时让李农松了一口气。
清点人马,死在高力禁卫手上的人并不多。
山上不利于兵力展开,几百把斧头在山道上即便砍上一夜,也杀不了多少人。
回到营垒中,士卒们见了李跃,一个個精神大振。
“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士卒们奔走呼告。
山上的惨状不可避免的打击到了他们的士气。
“何须惊慌?高力禁卫不过是我们手下败将而已!”李跃大声激励士气。
“哈哈,将军说的对!”
“有我黑云军在,岂容贼军猖狂!”士卒们举起拳头。
望着一张张或年轻或沧桑的脸,李跃有些心潮起伏,“各回营帐之中,安心休息,静候军令。”
“遵令!”士卒们跟着伍长、什长退下。
“李头领,司空有请。”数名传令兵策马而来,在营外大呼。
李跃转身对魏山、徐成等人道:“尔等紧守营寨,我去去就会。”
旋即上马,跟着传令兵入小城。
经此一败,赵军更为萎靡,城内地上到处躺着懒散的士卒,就连很多将领都无精打采的。
形势已然非常危机。
幸亏此时高力禁卫没有攻下来,否则又是一场大败。
进入城中最大的宅邸,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护卫。
常炜在门外迎接,见到李跃,神色一动,低声道:“实不相瞒,司空今日昏厥,到现在还未醒,军中乏医,是以请头领前来。”
李跃愣了一下,高力禁卫在关上休整之后,必然集结兵力攻来,这个时候李农居然病倒了……
心中闪过各种念头,但脸上云淡风轻,“原来如此,在下必当竭尽所能。”
入得堂中,一道高大身影挡在面前,抬眼一望,正是石闵。
身后站着一人,乃征西将军张良。
李跃拱手,“拜见修成侯、征西将军。”
石闵外表凶猛剽悍,实则性格比较随和,点了点头。
张良早已急的满头大汗,“快快为司空诊治。”Χiυmъ.cοΜ
李跃上前把脉,脉象冲而躁,虚火上浮,明显是一口郁气压在心间,无法吐出,才弄成这样。
一大部分是心病。
接连惨败,部众离散,石虎的处罚一直悬而未决,前有高力禁卫如虎如狼,后有石斌隔岸观火,扛不住重重压力,自然也就病倒了。
治疗这种病最好的办法是针灸。
不过这恰恰是李跃的短板。
“此乃躁火淤积所致,在下开一方药,为司空导引一番,应当能缓解。”
张良眉头一皱,“不是应该缓解,而是让司空苏醒?”
李跃本就是半瓶水,心中也是虚的,没几十年的行医经验,谁敢保证药到病除?
好在此时常炜出言解围,“既然知道病根,以李头领之能,自然能治愈,张将军稍安勿躁。”
言多必失,李跃不再废话,令人去寻药方上顺气宁神的草药,这些药即便是错的,也不会吃死人。
然后为李农按摩胸口、后背、太阳穴。
忙乎了大半天,李跃一脸的冷汗,李农却还是没有动静。
张良满脸横肉晃动起来,眼神越发不善。
就连石闵也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
堂外传来一阵喧哗,“我等要见司空!”
“司空今日劳累,明日再来。”
“放屁,你等这般阻拦,莫非司空有何不测?”
李农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途血昏厥的,虽然当时天黑,但看到的人肯定不少,风言风语一起来,不知谣传成什么样子。
张良急的来回踱步。
李农昏厥的消息一旦传出,只怕这剩下的人马也会一哄而散。
石闵推门而出,反手又将门合上,“尔等莫非是要造反?”
在火光的映照下,一道巨大的影子笼罩在门上。
“不、不、不敢……”
石闵一出去,外面的动静全都小了。
不过仍有人说话,“不见司空,我等寝食难安,还望修成侯多多体谅。”
外面又沉默了十多个呼吸,最终冉闵道:“还有一个多时辰天亮,尔等不妨就在此地稍待片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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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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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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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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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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