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开了头,也就无所谓难不难了。
无非就是扩大规模而已。
李跃扩充女营,又增设医营,不限定年纪,年纪大的人有年纪大的好处,见多识广,会照顾人。
哪怕给茅屋打扫卫生也是好事。
李跃一声令下,整个黑云山如临大敌,男女老少全都动员起来。
“禀将军,这股流民不是万人,而是两万三千余众!其中有三千披皮甲持兵刃者!”还是昨日的那名斥候。
两万?
李跃心中一震,脸上却云淡风轻,“传令,战兵营、敢死营、斥候营全部戒备!”
这么多人,黑云山肯定吃不下。
这已经不是流民了,而是流贼……m.χIùmЬ.CǒM
到了下午,又有斥候前来禀报,“将军,这股流民直奔黑云山而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李跃揉了揉额头,你想治病救人,但前提是别人愿意你救才行。
三营人马集结,跟着李跃下山。
山上的百姓不知道形势之严峻,看到这么大阵仗,居然欢呼起来,“将军旗开得胜!”
仿佛不是下山厮杀的,而是去收割庄稼。
几十个孩童蹦蹦跳跳的追着战兵,“将军万胜!”
红扑扑的小脸袋上还带着鼻涕……
北山下早已严阵以待,依靠山势,堑壕、土垒井然有序。
大片的芦苇和荒草一支绵延到汜水河边,荒凉中有种原生的独特韵味。
到了傍晚,北面烟尘滚滚,人声鼎沸。
隔得老远,就听到男人的狞笑声,女人凄惨的呼喊声。
司马家把华夏玩崩了,崩的不仅仅是江山,还有人性,不知有多少人沦为野兽。
斥候沿途观察过,这群人为了活下去,也就不管什么人伦道德,什么能吃就吃什么……
这也导致其中迅速崛起了一股势力,奴役其他流民。
人性之险恶,被这乱世无限放大。
几十个彪形大汉提着斧头堵在山口,“休要多言,快快将山上的粮食、兵器、牲畜、女人、孩童送下来,大父们还要南下投奔朝廷!”
李跃眉头一蹙,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就没看上黑云山,而是要南下投奔司马家。
要粮食、兵器、牲畜、女人可以理解,连孩童都不放过。
“真他娘的一群禽兽!”李跃骂道。
暗忖这伙人怎么一点瘟疫的征兆都没有。
转念一想,以他们的作风,只怕出现症状之人早就被抛弃了。
徐成冲山下喊道:“既然不愿留在黑云山,自去。”
“尔等是聋了还是哑了?东西全部送来,若敢说半个不字,屠了你这鸟寨,灭了你这伙儿蟊贼!”对方的气焰越发嚣张。
退一步换来的不是海阔天空,而是得寸进尺。
攻下季家堡之后,李跃将人口迁到山上居住,因此周围势力并不清楚黑云山的实力。
寻常山贼能用六千人就算大寨子。
这伙人有两万之众,自然不把一群“山贼”放在眼里。
“敬酒不吃吃罚酒!”李跃感觉自己被这伙人鄙视了。
这群人中肯定有感染瘟疫者。
李跃并不想与他们厮杀,最好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自己走自己的独木桥。
但黑云山放过他们,他们却并不想放过黑云山。
一旦厮杀起来,迁延日久,瘟疫迟早还会蔓延到山上,所以最稳妥的办法是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
此外,若是此战拖延时间太长,难免会引起洛州刘国和豫州张遇的注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才是悬在黑云山头顶的利剑。
“攻!”李跃拔出腰间环首刀。
身后赤旗招展,一支四百人规模的驴骡骑兵忽然从芦苇荒草丛中杀出。
黄昏之中,驴子骡子们欢快的鸣叫着,有种莫名的滑稽感。
魏山骑在一头大青骡上,提着长槊,“恭候多时了!”
徐成拔出长刀,“敢死营,出击!”
“杀!”敢死营披着破烂的皮甲,提着生锈的刀矛兴奋的从山上冲下。
那几十个彪形大汉愣在当地,仿佛还没明白过来。
他们楞了,敢死营的人却没有丝毫迟疑,仿佛养了许久的狗,忽然嗅到了荤腥,急吼吼的扑上去,刀光矛影,那几十个大汉瞬间被撕碎,血流满地。
场面极其血性,李跃也忍不住佩服敢死营的战力。
对方人数虽多,虽然悍不畏死,但不过是一群流贼而已。
没有阵列,没有协同,只有混战。
在成建制的战兵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
魏山率“骑兵”一拥而入,宛如长矛一般刺入其阵中。
过不多时,几颗肥硕的人头被挂在旗杆上,“贼首已诛,投降不杀。”
流贼们你看我我看你,却并无惧色,眼中爆出血丝。
他们一路赶来,九死一生,早就不把性命当成一回事了,极为凶悍,为了活下去,什么事都干了,自然不会因为首领被杀而投降。
大头领被杀了,还有小头领。
几百人互相聚在一起,裹挟其他青壮,试图负隅顽抗。
“黑云山可以让你们活下去!”几名年轻的斥候大声疾呼。
但换来的只是流贼们的冷笑。
“无可救药!”魏山毕竟人少,驴子和骡子的冲击力有限。
刚要用旗语向山上求援,人群中忽然爆发出几声怒吼,只见几个衣衫破烂的女人一跃而起,扑向身边的流贼,一口咬在他的脸上,凄厉的惨叫一声声响起。
即便被刀刺穿身体,这些女人们也不管不顾,用最后一丝力气疯狂撕咬着流贼。
霎时间,那些如绵羊一般观望之人忽然暴起,扑向最近的流贼。
两人、三人、四人……
一个流贼身上扑着四五个青壮,惨叫声越发凄厉起来。
饶是久经战阵的魏山脸上也忍不住浮起畏惧之色,也不知道这些百姓经历了什么,仇恨如此浓烈。
如野兽一般的敢死营也愣在当场……
不用黑云山的人出手,那些流贼就被愤怒的人群一一清理。
暮色四合,凉风习习,夜色之中,嗅到血腥气的野兽们发出一声声的嚎叫。
而那些身上沾着血人,在山口跪成一片,“乞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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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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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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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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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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