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村长看到张展,先是惊了一下,后来才反应过来,这人应该是他们救的那个,心里当即放下了。
想来今天的事,应该可以善了。
另一边,大家把胡大夫一路搀扶着,送到了洞穴里去。
胡小童看到他爹蔫巴巴的样子,赶紧前去照顾。
小阿玉正帮一个阿婆把豆子装进另一个袋子里,阿婆往她兜兜里抓了一把豆子,笑眯眯道:“阿玉,谢谢你呀,这个给你,很好吃的。”
她就拿了一颗豆子,在嘴里咬了咬。
嘴瘪了瘪,看到阿婆望着她,又努力吞下去。
不好吃,是苦的。
阿婆哈哈大笑:“这是生豆子,拿回去给你阿娘,让她烧熟了给你吃。”
原来要熟了才能吃。
小阿玉乖乖点头,记下了。
她的小兜兜本就不大,装了大家给的各种东西,经常会满出来。
小阿玉就把东西放进空间里,团子哇啦哇啦大叫。
【这是神圣的万灵空间!不要随便放东西!】
小阿玉:“好的哦。”
然后,把豆子都放了进去。
【啊啊啊啊,拿出去啊!】
小阿玉:“好的哦。”
把豆子从普通的地面,放到了土边边。
团子眼睁睁看着那生豆子里的生机,很快发生变化,也只能瞪眼看着。
【……】
这时候,众人七手八脚把胡大夫抬进洞穴,大家都伸长脖子去看。
胡小童看到他爹那惨样,眼泪都要包不住了。
“爹!”猛地扑上去。
“死小子,你想把你爹压死啊,快让开!”胡小童他娘把人往旁边一扯,掰开胡大夫的眼睛看了看,又俯身下去,听了听他的胸音。
胡小童他娘没什么医术,但耳濡目染久了,判断一个人状态还是可以的。
“行了,他就是饿的,灶房那边不是还有一些蛇肉羹吗?给他端一碗过来,吃了就好了。”
大家都去关心胡大夫,小阿玉也凑了过去,看到躺在石板床上的胡大夫,有些担心。
她问旁边的王五郎:“五哥哥,我们生病了找大夫,那大夫生病了,要找谁呀?”
王五郎被问住了。
“嗯,也不一定找大夫。”王五郎挠着头说,“比如我有时候生病了,我奶就说‘找什么大夫,找他娘’,所以,大夫生病了,就找大夫他娘吧。”
小阿玉若有所思。
她前几天生病的时候,也是阿娘陪着她的。
阿娘,肯定比大夫还要厉害!
因为大家都凑在洞穴里,也就没什么秘密可言,胡大夫救回来的消息,很快就在村民间传开了。
稍晚点,又听说山阳村的人已经退了,胡家村借给他们50斤粗粮。
说是借,怕也是没得还的。
大家也不在意那些了,山阳村的人也是被逼急了,更何况,那边还有他们胡家村嫁过去的闺女,完全交恶也不好。
从大年三十到大年初三,原本是年味最浓的几天。
大家也没多少心情过年,只是凑合凑合,围在一起说了说话,唱唱乡间的小调。
小孩子们凑成一团,倒是高兴得很,他们并不能体会大人藏在眉眼里的愁闷。
小阿玉一整晚都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她依稀记得,以前过年时没有这样热闹。
明明没什么吃的,也并不是特别暖和,但是大家看起来都很满足,除了担心房子和地,更多时候都是笑着的。
“精灵,我好喜欢这里哦。”
胡家村这边的规矩是,要连续守岁三天,从大年三十到大年初二。
初二晚上,子时一过,众人就陆续去睡觉,小阿玉也缩在刘氏的怀里,不舍得闭上眼睛。
团子原本不怎么满意这里的,但这几天,看到大家对小阿玉都很关怀,渐渐也放了心。
【嗯,你喜欢就好。】
团子看着空间里冒出来的小绿苗,想着让崽子进来看一看。
那是她之前丢在空间里的豆子,现在已经生根发芽了,长势喜人。
团子原本嫌弃死了,现在却也觉得可爱。
只是它还没叫,就看到崽子已经睡着了,小脑袋歪在刘氏的手臂上,两只小手捧在下巴处,轻轻揪住了刘氏的衣领。
【睡吧,明天会是更好的一天。】
小阿玉又做梦了,梦里很凌乱,她只能依稀感受到,自己在一个人很多的地方。
有一群小孩子朝她走来,她很高兴地迎上去:“阿姐、阿兄……”
不知哪里伸出一只脚,狠狠把她踢到一边的月季丛里,她的手臂被划出一道道血痕。
“野种……滚开!”
“……晦气!”
“告诉爹爹去……赶走!”
他们各自说着什么话,一个个看她的眼神都很不善。
她有些不太明白,等他们离开了,又跌跌撞撞爬起来,跑到一个小院里。
那个小院很破旧,木门都裂开成几瓣,她费力地推开一个小口子,钻进去。
院子里种了很多的菜,绿油油的,并不整齐,但都长得还不错。
有人坐在门槛上,手里的帕子捂在嘴上,咳嗽不停。
小阿玉奔过去,用手狠狠擦了擦脸,想让自己干净一些,咧开嘴笑起来:“阿娘!”
门槛上的女人拿出另一个帕子,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污泥,轻声说:“别出去了,你要好好长大……他们,不是你的阿姐,也不是你的阿兄……”
她听不太懂,只是一个劲儿地问:“阿娘,你怎么哭了?”
阿娘并不回答,她端来一碗黑漆漆的水,让小阿玉喝。
小阿玉不想喝,皱起眉头:“苦。”
阿姐也总让她喝苦苦的水,说是可以变聪明的药药。
变聪明了,她就能早点长大,给阿娘挣钱,给阿娘治病。
但她喝了,却还是没长大,也没变聪明。
“阿娘不能陪你了。”阿娘没强迫她,只是眼里满含泪意。
后来,她看到阿娘在吐血,她去求爹,她跪在了雪地里。Χiυmъ.cοΜ
爹爹不见她,阿兄来踢她,阿姐让她在地上爬,学狗叫。
她学了,就给阿娘拿钱治病。
阿娘后来治好了吗?
小阿玉只记得,耳边有阿娘的话:“……阿玉,你是好孩子,记住,不要报仇,好好活着。”
那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仿佛要就此消失不见。
“阿娘!!!”巨大的悲伤笼罩着小阿玉,她哭着惊醒过来。
刘氏吓了一跳,手一摸,摸到小阿玉满脸都是泪,慌得她连连问:“阿玉,阿娘在呢,阿娘在呢,怎么了?你怎么了?”
小阿玉感受到了阿娘,小脑袋埋的更紧,却觉得怎么抱也抱不够。
“阿娘,不要走……”
团子在空间里叹气。
第二天一大早,小阿玉早忘了昨晚做的梦。
她自己起了床,给自己穿上了小衣服、小裤子、小鞋子,挂上小兜兜,然后费力把被子叠好,还去给二伯拉了拉被子。
最后,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头顶的小包包。
啊呀,有点乱了。
她还不会梳头。
【崽,你快进来看。】
她还在纠结怎么能不麻烦阿娘,让自己的小包包立起来,团子忽然喊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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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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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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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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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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