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邓芜,让关明觉受到应有的惩罚,就能解开你的心结了吗?”
邓芜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每每想到自己十年来受人恩惠的点点滴滴,自己却亲手将对方送了进去。总是会对自己的行为产生怀疑,人性和道德选择,他总是在被迫抉择。
“两位大人,我不明白,如果是你们,一边是亦师亦友,一边是世间道义,你们会怎么选?”
秋月收起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扶着额头有些头疼:“你这一生都在选择,到死都看不清自己的死因,症结就在此处。”
秋月转问孙娇娇:“这事情,你怎么看?”
孙娇娇忿忿不平,对这种事情她太有发言权了,十几年的感情她有,被人杀害的经历她也有。
“这有什么难选的,他是杀害你的凶手!就凭这一点!你现在做这些事情就应该问心无愧!婆婆妈妈的真不像个男人!要是我有你这种机会,我一定会让冯玉兰那个疯婆子付出代价!”
“那你呢?”秋月又问张楚。
“我的意见大概不值得采纳。”
张楚垂眉一笑,不知怎的,想到了顾白,若是她骗了她,她会怎么选呢?
“关明觉他对你是否真心过,这件事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他在利益面前抛弃了你,也并不能否定他曾对你的好,所以,我不会站在道德的角度替你做决定,是否将他交给警察处理,这一切,在你,不在我们。”
秋月点了点头:“没错,这是我们第二次回到你的从前了,也是第一次开这样的先例,邓芜,你要尽快做好决定了。”
孙娇娇也插了一句嘴:“哎呀,你都做了鬼了,就顺从本心做一次决定能怎么样呢,你把他送进去了,他就没法子出来了吗?还是说,他变成鬼还要追着你打?”
邓芜咧了咧嘴巴,主动约了关明觉喝酒,这次,就当是诀别吧。
几天之后,关明觉被警察带走问话,邓芜将自己的那份案子悄悄拿了回来,到头来,还是放下了自己的死因。
孙娇娇气的要炸了,追着邓芜骂他没出息。
邓芜悄悄告诉过张楚,因为他亲眼看到关明觉,在银行的私人账户里,预约了未来三十年的固定出账,收款方,是他邓芜的母亲。
张楚大概明白了邓芜的心结,这个男人或许只是想得到一份可以被认可的感情,十年来的名利地位他通通可以不要,只是想知道,关明觉为什么前后对他判若两人。
“是苦衷。”
秋月出现在张楚背后,解答了张楚接下来想说的话:“如果没有关明觉,以他的性格,这一生或许在家种地养猪,或许在城市里打工租房,若非天降奇迹,他绝对不会坐拥千万资产,享受到这些名与利。对他来说,关明觉对他的扶持和认可,远远比他的生命重要,所以,他真正想要的,只是想知道关明觉是否对他真心实意过,那份银行流水,已经说明了一切。”
邓芜在回到现实世界后,去了一趟医院,看了一眼那个在他落魄时依旧不离不弃的女朋友之后,转头踏上了属于他自己的征程。
*
临近黄昏,张楚抱着一个半人高的坛子推到了墙角,孙娇娇围着那个张楚给她找的栖身的瓶子转了好几圈,对比王晶晶和秋雨的那两个死气沉沉的骨灰盒,对自己这个有棱有角、黑白相间的小窝尤为满意。
“不就是个破瓶子嘛,擦这么干净干什么?”
王晶晶从她的盒子里跑出来,对这个明显比她华丽不少的瓶子有些嫉妒。
张楚转头递给她一瓶粉色染料,这颜色,她找了好久才与她那个大镯子的颜色对上号:“呐,去给你的瓶子刷上。”
孙娇娇眉头一挑:“她这个也忒花里胡哨了,看着不干净。”
“嘿?你这瓶子是干净,长得乌漆嘛黑的,没两天黑白格就变成了纯黑的了。”
“你说谁乌漆嘛黑?”
“说你呀。”
两只美女鬼的硝烟一触即发,秋雨从沙发上跳起来:“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孙娇娇与王晶晶异口同声地叫他“滚”之后,愣了一下:“噫?还有个轮回使?”
秋雨的下巴都快仰到了天上:“怕了吧,小爷我可是秋山一族最年轻的御魂者,你们见到本大爷还不乖乖闭嘴,吵到本大爷睡觉了。”
“他算哪门子轮回使?瞧瞧那棋盘上哪有一颗棋子承认他的身份,别怕他,有我在呢,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张楚插了一句,回头找了个垫脚的书本,塞到坛子下边,生怕这坛子歪了倒了碎了。
“你这坏女人,说话真难听,信不信小爷走了?”
“爱待待,不爱待赶紧走!”
张楚才没空搭理他,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这个秋月交给她的大坛子上。
王晶晶给孙娇娇使了个眼神,指了指那个属于秋雨的瓶子。
孙娇娇嘿嘿一乐:“哎呦喂,这么厉害的御魂者,怎么还丢了一魄在这呢。”
秋雨气的跳脚:“那,那是小爷让着她,早晚小爷要拿回来的!”
两个女鬼互相对了眼,勾肩搭背起来:“嘿,姐妹,你叫啥,怎么死的?”
“孙娇娇,火烧死的,你呢?”
“王晶晶,水溺死的,哈哈哈哈哈哈......”
“水鬼?”孙娇娇一喜:“快快快,吐点水给我洗洗,我这身脏死了。”m.χIùmЬ.CǒM
秋雨看着两人完全不搭理自己,纳了闷,刚刚还剑把弩弓呢,这就好上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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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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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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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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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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