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相配,这老东西油头粉面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秋月冷冷的目光扫过去,话语中没有一丝温度。
“她有心还你的恩,你要知足。”
冯玉兰被看的有些心虚,悻悻地闭上了嘴。
明亮的灯光直直的打在张楚身上,白色的琴身和她今天的装扮相得益彰,一首夜的钢琴曲,缓缓响起。
灯光师迅速反应过来,现场的气氛逐渐恢复了正常。
程鸿宇随手拿了一杯香槟,静静地端详起这个恰好钢琴师堵车,又恰好救了场的女人。
一曲终了,每个人都在忙着各自的交际,等着下一步的舞曲交流感情,程鸿宇递给了员工一个眼神,为张楚鼓起了掌。
突兀的掌声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张楚望着程鸿宇那张看上去色令智昏的脸,眼里却满是精明算计,这人,可不是个简单角色。
恰逢大堂经理走到台前,说着有人点了一首钢琴曲,《月光》,送给今天晚上在座的各位。
原来是这样,张楚暗自搓了搓手心,她是学过几年的钢琴,考到八级就中断了,以她的水平,应付寻常的演奏是没问题的,像《月光》这种级别的曲子,就是寻常拿了十级证书的琴师,怕是也不敢随便弹奏。
本想简单应付过去,现在怕是不能了。
张楚咬紧了牙,撇了一眼看上去漠不关心的程鸿宇,这老东西,怕是多疑惯了,可此时要是说自己不会,勾引程鸿宇的计划便落空了。
秋月的面孔紧紧绷着,看不出清喜怒,听到《月光》两个字的时候,倒是有了些许动容,看向张楚的瞳仁,显得愈发黝黑深邃,这首曲子,是他为数不多爱听的曲子。
这一下闹得有些僵,宴会厅里面不少人都望了过来,看场子的保安面色不善,蠢蠢欲动,她若是弹不出来,怕是下一秒就要把她扔出去了。
怎么办?
指尖淡淡的温热感传来,张楚的脑海里乍然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
记忆勾连着十指,出现了熟悉的律动感,仿佛已经练习过了无数遍。
虽然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可显然现在并不是疑惑的时候。
张楚笑容明静清透,轻轻的鞠了一躬,短短几瞬,调整的好似乌云消散的月空。
“技艺粗陋,还请大家海涵。”
她嗓音轻柔,如夏夜微风拂过耳畔,瞬间吹散了程鸿宇想要看戏的心情,也缓解了冯玉兰的紧张。
轻柔舒缓的高音响起,由高到低,轻微起伏,乐声交织着灯光,逐渐朦胧起来,张楚闭上眼睛,感受着指尖由不确定的生疏,到绵长流畅的细腻,渐入佳境。
从轻柔过渡到激进,伴随着沉重压抑的节奏,又舒缓下来,张楚沉浸其中,好像体会了一场男女之间的爱情,从相识到恋爱,从激情到冷淡,从分开又到思念……
街面上的风沙呼呼的刮着,卷起了还未落下的树叶,噼噼啪啪的打在宴会厅的玻璃上,似有人影飘过,厅内人潮暗涌,乐声流转,丝毫没有人惦记外边的天气如何,只沉浸在这场完全不输于殿堂级别表演的钢琴独奏上。
秋月眼神一眯,又望了一眼张楚的方向,下一瞬,已消失在这五光十色的宴会厅中。
感受着琴声中最后陷入的无尽孤独与思念,张楚急流勇退般的进入尾声,一切归于怅然与平淡,再次睁开双眼,已经眼含泪花。她不仅震惊于突如其来的记忆,更是感动于这场演奏的娴熟度,竟然还会带给自己从没体会过的相思。
抹去眼角即将流出来的泪水,张楚不禁觉得好笑,她都没谈过恋爱,现在竟然敢说知道相思是什么感觉了?
灯光再次变换,张楚起身后第一时间寻找秋月,却没看到人,躲在角落里的冯玉兰朝她摇了摇头,显然也不知道秋月去了哪里。
程鸿宇眼神中藏不住的惊喜,显然是给予了张楚高度肯定,直到顺着张楚的眼神,瞄到冯玉兰......
程鸿宇拿着酒杯,猛灌了一口,迈着略有蹒跚的步子走到冯玉兰身边,勾住了自家老婆的肩膀。
“老婆,你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来我的公司,还要和你知会一声?”
察觉到程鸿宇脸色一变,冯玉兰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个时候的自己并没有揭穿程鸿宇出轨的事情,愤怒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你今天,有些不一样。”
冯玉兰笑了笑,强忍着仇恨和恶心,将话题引到了张楚身上。
“听了这么好听的钢琴曲,满是爱情里的悲欢离合,我正沉醉其中呢,你个死鬼,有多少天没回家了?”
程鸿宇嘿嘿一笑,定了心,这娘们,原来是想他了。
“这钢琴师,你认识?”
“嗯,今天刚认识的姑娘,聊的投机,听说要租一间钢琴教室,想到咱们远程建材什么样的房子没有,就把她带来了。”
“哦,钢琴教室......”
程鸿宇眼神冒着精光,在张楚的身上来回打量着,张楚看在眼里,只觉得厌恶,皱着眉头躲开了他的目光。
看着周围渐渐靠近想要和她搭讪的人,张楚和冯玉兰打了个招呼,偷偷退出了宴会厅。
扒开人群,一个男人举着酒杯出现在了张楚刚刚消失的地方,刚刚那个艳羡全场的姑娘,应该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了十几年的张楚啊,她怎么会在这?
男人随手拨通了张楚爸爸的手机号:“喂,张叔叔,我是从容呀。”
“嘿嘿,你这臭小子,还记得你张叔我啊?”Χiυmъ.cοΜ
“我想问问,楚楚是不是也在北城工作啊?”
“她那算是什么工作,大学毕业不听家里的安排,竟然去开了间破书店,天天摆烂,提起她我就来气,这都多久没回来了?”电话那头响起张楚妈妈叫嚷声:“老张,你赶紧过来看看,咱们儿子是不是发烧了?”
“从容啊,我不和你说了,我家这老二生病了,我得赶紧去看看。张楚是在北城,你有空多去看看她哈。”
挂了电话,张从容露出了微笑,恰逢远处有人过来拍他的肩膀:“你小子,来这躲清闲了?快快快,那边新来的刘总经理,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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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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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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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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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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