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这山头都是大人您的,都是大人您的……”
沈陌看着这群人,想说他们没骨气,但转念一想,正是因为他们没骨气,自己才能更好的利用他们。
于是他拿起手边还带着一条蜿蜒流淌着血迹的刀,在下方那群人害怕的目光中横劈而下。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不是闭上眼等待着就是瞪大眼害怕着,却是不约而同的想到一点。
沈陌不打算要他们。
他们都觉得必死无疑了,没想身上捆绑着的绳索突然一松,一群人还没从那种害怕中回过神来,就听沈陌说着。
“这既然是我的山头,你们便也是我的人。只要听话,吃饱喝足,银钱媳妇,都会有。”
说着,沈陌话头一转,眉眼也带起了几分凌厉,“要是不听话的话……”他举起那把刀,直指离自己不远的那具尸首。
“那,就是你们的下场。”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沈陌的动作而动,听着沈陌最后的一句话,看到那具被一刀毙命的尸首,齐齐打了个寒颤。
一个个立马跪匐在地的,磕着头,高声喊着,“小的一定听从大人的话,大人让小的们往东,小的们绝对不会往西……”
一连串表忠心的话术从他们口中传来,就这顺溜的程度,沈陌就能看出来,这些人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
所幸,沈陌也不在意这些个忠心是真是假,总归,他也不需要这些东西。
“有认字的吗?”
沈陌打断他们继续表忠心的话,问了这么一句。不过沈陌也没对此抱什么希望,毕竟,能成土匪,可很少会有读过书的。
结果还真有个人举了举手,声音有些微弱的回着,“大人,小的认得些许字。”
那人跪在中间,并不显眼,倒是此时对上沈陌的那双眼睛,虽然带着怯懦,但是却足够清澈。
沈陌眉梢微动,指了指对方,勾了勾手指说道,“你,走上前来。”
那人闻言,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随即咬了咬牙站起身来,沈陌的目光落到那人身上,能看的出这人身形有些消瘦。
穿过一群跪着的人走过来时,似乎还有些踉跄,面色看上去也带着营养不良的黄气。
他走上前来,又停在离沈陌五步远的地方,这个距离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却是恰到好处的位置。
沈陌看到他朝着自己做了个文人礼,微微颔了颔首,问着,“叫什么名字?”ωωω.χΙυΜЬ.Cǒm
“回大人,小的唤做陆誉,”陆誉回着,一边攥紧垂在身侧的手,压制住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一双眼也不敢对上沈陌,只是垂着向下看去,正好落在沈陌杵在刀把上的手上。
那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有着一层薄茧,和其余几个细长的手指有着些微的差距。
一般人想来不会看的那么细致,但陆誉是书生,最是明白要想练出一手好字,得花费怎样的时间和精力。
所以陆誉只看沈陌那只手,就觉得他应该能写的一手好字,想着,他又想到沈陌那堪称凶残的武艺。
一时间,对沈陌满是敬佩。
大约是他看着沈陌手的目光太过专注,让沈陌发觉了,沈陌动了动手,又问。
“可曾科举过?”
原本因为沈陌动手指的动作而慌乱移开目光的陆誉,又被沈陌这句话惊了一下,随后颤声回着。
“小的是秀才。”
“秀才?你一个秀才,抱负不该是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吗?为何要做一个……朝不保夕的匪?”
沈陌似乎来了兴致,眉眼都上挑了几分,眼中的兴味不加掩饰,就这么看着陆誉的一举一动。
陆誉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狠狠一皱,垂在身侧的手捏得越发紧了几分。
他的牙齿咬着唇,直把唇咬的通红,才张嘴说着。
“大人,谁不想走阳关道呢?可是官官相护,我连讨公道的地方都没有,还害死了我的——爹娘。”
“秀才又怎么样?到头来,寒窗苦读却抵不过一个好亲戚。大人,我也是被逼的啊……”
陆誉一字一句的说着,却仿佛在喉中怒吼一般,出口有些嘶哑,也不难让人听出他的不甘。
沈陌也没有继续深究陆誉的私事,他把统计整个山头钱财和人数的事情交给了陆誉。
顺便又任命了一个被抢来的识字丫鬟,让她帮自己统计每个人犯过的事。
然后沈陌酌情考虑了一下,整个山头也才不过两三百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但对此时的沈陌而言,还算凑合。他把这些人按照各自的长处分列出来,又建造了几个司属部。
算是建立了一个王国的雏形,他这边把山头安定下来,便开始不动声色的招兵买马。
另一边,沈府因为沈邢烽的争权,已经四分五裂了起来,不仅沈府的主人家混乱,就是那些个仆从,也因为主人家的动作,而弄得神思恍惚。
沈琉更是因为一次又一次的走神,渐渐被排斥到了边缘,虽然没有贬官,却和贬官的待遇差不多了。
这么一来,沈琉每天急得上火,又要向上峰献宝,让上峰为自己美言几句。
结果礼也送了,低声下气的求也求了,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越来越糟糕,沈琉一个气急攻心竟然死在了外室的床上。
他这一死,那个外室害怕被追责,连夜卷起沈琉给的钱财,跑了个彻底。
还在家里斗法的沈邢烽以及疲于应对的沈仲云,根本就没想起沈琉这个爹。
至于沈琉的妻子,此时正卧榻在床,分不出心神去关照他。
最后,还是被发现沈琉没有上早朝后,大家才发现沈琉不见了,找了许久,才找到了沈琉的尸首。
那个时候,沈琉的尸体上已经布满了尸斑,看上去很是骇人。
沈府丧事大办的时候,沈陌也联系上了季皓几人。
他已经坐稳了土匪头子的位置,不过他不觉得自己是土匪头子,最多认为自己是山大王。
他也收了不少新的人,只是挑挑拣拣也没几个可用的人才,于是沈陌决定把原身的几个朋友喊过来。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他也能趁此好好的点拨他们,以后也能做自己坚实的左膀右臂。
说干就干,于是接到沈陌的帮忙请求时,几个人又一起聚了一场,最后决定去帮沈陌。
至少,不要让沈陌孤立无援。
只是……他们要怎么带上足够的银钱离开家里呢?
其实他们要是想离开,随时都可以,但是,他们没有去处,也没有发展的空间,所以不得不留下来。
说到底,就是看不到前路也没有退路,所以他们只能接受这个世道加注在他们身上的一切。
然而此时,他们有了选择,选择和沈陌一起,推翻这个毫无道理的世道,哪怕……他们会输。
但至少,他们奋力抵抗过,争斗过。
而眼下,他们离开就不会回来了,看沈陌的来信,似乎处境还很艰难,所以他们准备带上足够的钱去投奔,好歹能让沈陌轻松一点。
于是,几人开始商量怎么做,还不忘鼓动一些心有动摇的其他庶子。
他们做的小心,完全没被发现,离开那天,甚至都没人知道。
离开上京那天,季皓几人只觉得耳边吹过的冷风,似乎都喜人了几分。
他们顺着沈陌书信所指的方向而去,才离开上京不过一个城池的距离,他们就看到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穿的很是随意的沈陌。
此时沈陌身上穿着虎皮缝制而成的衣服,脚上蹬着的也是鹿皮所制的鞋子,腰间配着一把弯刀。
那模样,要多狂肆就有多狂肆,和以前那种包容又爱玩笑的气势不同。
却是越发引人瞩目了。
“陌哥,你这是……放飞自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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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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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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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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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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