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伊莱就呆在一旁看着。她只看见彼得伸手摸向扭曲,随后一阵光芒拔地而起,将一人一扭曲包裹其中,不多时便化为光液淌开,挥发消散。
最后光芒包裹的地方,露出了两个人的身影。
阳精疲力竭地跪坐在地上。扭曲的痕迹已然褪去,只剩下
他原本的西装和内衬荡然无存,就连身上的一袭白袍也被之前扭曲时撑得破破烂烂,勉强够遮羞。随着他一起变回来的还有一把跟人一样宽大厚重的巨剑,上面捆上了两圈金色的锁链。
“阳·比斯莫克,祝贺你找回了自我,我的任务也到此结束。接下来的路,要你自己去走。”
听到彼得的话语,阳回过神来,立刻看向了彼得。
“……谢谢……”
莫伊莱正想凑上来说些什么,可她却注意到,那些光芒所带来的振动正让主轴颤动个不停。
纺织者该工作了。
转动纺轮,抽取纱线……她很快忙碌起来。
不出一会儿,又是几条崭新的指令从她的手中诞生。只不过,这几条指令似乎较为特殊,见惯指令来往的莫伊莱居然露出了几分惊奇的表情。
“诶?两位,这是给我们的指令。”
说着,莫伊莱再次看向了手中的指令。她沉默了一下,随后把一张指令递给了彼得,剩下一张留在了自己的手里。
阳有些迷茫地看向拿到指令的两人。
指令并未对阳说话。
“不要再去想指令的事情。一旦你决定在意指令,你就在违背指令。”彼得提醒道。
“……是。”阳低着头。他看向了手里的重剑——感受着自己重新夺回的身体。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和些许墨色将他缠绕着,在他体内涌动着,并且似乎听从他的号令。
那是扭曲残余的力量。
不同于曾经残响乐团那些“行走于扭曲边缘以求得力量”的家伙们,阳已经在另一边走了一遭,现在是“褪去的扭曲留下了残余的情感力量”,这些力量同E.G.O觉醒有着相似的属性,但相对较为微弱,大约是半扭曲的情况,只不过这种半扭曲暂时丧失了沦为扭曲的可能。
他的灵魂治疗尚未完成。因此留下了这些许的痕迹,不知是福是祸。
根本原因是:彼得也是残缺的。他的身上缺乏前三天的光芒,因此无法彻底扭转阳,加上阳的意志不够坚韧,他只能做到这种程度,而暂时无法逆转一切、展现神备。
这条救赎之路,终究还是得靠阳自己去走,自己只能帮到这里。
不过至少救回来了。彼得想着,接过了指令,读到:
“致彼得:你的母亲死于指令误传,相同的事情将被放大规模,在两天后重演,请在这之前找到代行者以斯帖领取Warp列车票,动身去找失踪的朋友。”
真是一如既往的晦涩而不知所云。彼得皱了皱眉头。
看来,救回阳后,指令确实告诉了自己当年的真相,只不过相当敷衍。
不过,指令中“放大规模、重演”就非常不知所云。
还有那个Warp列车票……
不过,Egoist团最近确实在筹钱。有人高价悬赏E.G.O武器,Egoist团近期害怕被群起而攻之,于是打算采取守势,筹集资金,观望一下情况,再决定是否要离开旧L巢、去找郊区的大部队。
如果要去郊区,那必然少不了昂贵的Warp列车票。
不过近期风平浪静,似乎这种措施也不必要了。
但指令为什么要将这些信息摆在一起?
被默许的指令“误传”……放大规模……Warp车票……
彼得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他打算先去找一趟代行者以斯帖——不管怎么说,先领取车票倒是无所谓,毕竟退票也能拿到钱,这总是有益无损的。
想到此处,彼得心中很快有了下一步的行动目标,于是抬起了头。
不过,他倒是看到远处的莫伊莱表现的有些反常——她反反复复阅读着自己的指令,时不时抬头看看阳,脸上微微发红。
终于,反复的目光令没穿衣服的阳也害羞起来。
“那个……莫伊莱小姐……”阳又把自己破烂的白袍裹紧了些,他娇弱纤细的身材曲线就映上了白袍,“请问,呃……你还有衣服吗?”
莫伊莱略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但脸上却是浮现出些许的不怀好意:“但是,我只有女性的衣服哟~”
“那……那也拜托了……”阳的目光飘向了另一边。
总不能不穿衣服吧?
这次对话,彼得起初是没有在意的。
直到莫伊莱拿出了一套洛丽塔连衣裙来。
场面上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那个……莫伊莱小姐……”看到自己接下来得穿什么东西遮羞,阳的面色不禁潮红了起来,“请问……您……您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因为……因为指令让我做的。”莫莱伊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心虚。她把目光别向他出,甚至连声音都微微发抖。
这可不像一个大姐姐该有的作风。
彼得顿时感觉屋内的气氛有些胶着起来。
“……”
“……”
但阳最终还是接过了那件衣服——总不能裸着上街吧?
“呃,这位,莫伊莱小姐?”彼得斟酌再三,看向了莫伊莱,“或许……我们应该回避一下?”
“啊!对,你说得对……”莫伊莱的目光正呆呆地看向阳——以及他手里的那件洛丽塔裙,被彼得这么一问,一个激灵,立刻回过神来,点头称是。
说罢,在尴尬的空气之中,两人走出了大门,留下阳一人在里面换衣服。
所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彼得心里泛了嘀咕,但还是决定先做正事。以斯帖应该已经收到指令、拿着车票在等他了。
“莫伊莱小姐,要不我先走了,指令还要我做别的事情,我也有自己想要调查的东西……你在听吗?小姐?”
彼得突然感觉一旁的莫伊莱有些不对劲。
说实话,这股不对劲从阳以人的身份回到这里就隐隐约约地被彼得嗅到了,她拿到指令后更是进一步地露出了这种气息。
似乎是……有些渴望着什么?期待着什么?
莫伊莱只是安静地靠在墙边,一言不发地等待着,低着头,用垂下的头发遮住脸部。
彼得不解,于是凑近了两步——
当他看到莫伊莱的表情时,脸色略略一变。
那分明是一副意淫过度的痴相。
“等等,莫伊莱小姐,你……”
“我?我、我很好哦~”
说着,莫伊莱似乎极力克制住脸上那副垂涎欲滴的表情,努力以正常的方式对着彼得笑了笑。
“……”
这家伙想干嘛?
彼得心里微微发毛。
终于,一声有些柔弱和不确定的声音从门里传来,打断了两人尴尬的对话:
“那个……我换好衣服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莫伊莱一把推开了身后的大门。
一个身着精致洛丽塔群摆的娇弱白发美少女,映入眼帘。
精致的蕾丝裙边、小巧的袖珍领结、少女气十足的小黑鞋、半透明的白丝袜……纤细的束腰下,蓬松的浅绿色裙摆格外可爱。柔顺洁净的白色单马尾披在肩畔,身上露出的皮肤更是白皙无暇……
最楚楚可怜的是那躲闪的眼神。
娇羞欲滴,亭亭玉立。如果不是先前见过,彼得一定会把他认作是一个妙龄美少女。
然而。
那个可爱的脸庞,分明属于阳·比斯莫克。
彼得和莫伊莱都怔住了。
这家伙……好像年龄比自己还大个两三岁吧?彼得想着。
然后,彼得的余光分明看见,一滴口水从莫伊莱的嘴角缓缓滑下。
“……小姐,口水擦一下。”彼得汗颜。
莫伊莱就这么站着、看着,阳终于弱弱地开口了:“那个……非常抱歉,莫伊莱小姐,我能稍微借用一下您的衣服吗?我去买完新衣服就把它还给您……”
“不不不,不用!现在这套衣服是你的了!”莫伊莱两眼放光,立刻跑到了阳的身边,一会儿牵起小手、一会儿撩起头发,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嘴里不停,“嘿嘿~阳,真的是你吗~嘿嘿嘿~真可爱……想不想去玩?姐姐带你去游乐园吧!还可以请你吃冰淇淋哦~我家里还蛮大的,玩累了就直接睡……”
这次,莫伊莱的语速比以往都要快,那表情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夸张。
“可是……”
“没有可是!你现在穿了我的衣服,那你就得听我的话咯~来来来,让姐姐带你好好玩玩去吧~”
“那纺织者的工作……”
“指令已经告诉我不用当纺织者咯~”
“可是我还没有合身的男式衣服……”
“难道这套不合身吗?简直完美啊!来来来,走呀,阳,我们去玩吧~诶嘿嘿~”
阳的面色露出了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他求助般地看向了彼得。
彼得只能无视他的目光。
“走吧——阳,就看在我这么苦苦央求的份上,陪姐姐玩玩吧?姐姐已经好几年没有好好地放松一下了哦~”莫伊莱围着手足无措的女装阳团团转了起来,“再不答应的话,姐姐我啊,可要开始说些奇·怪·的·话·了·哦~”
“那个……莫伊莱小姐???”阳的脸色开始一边泛红一边发黑。
真是恐怖的表情,两个人脸上都是。
“——欸嘿嘿嘿~嘶哈斯哈——阳宝,我的阳宝,嘿嘿嘿,香香的、软软的……”
莫伊莱开始发病了。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她这样。
可能是在阴暗的地下机械工作了好几年后,她终于失了智吧,也许。
“小姐???别、别这样……我害怕……”
“那你是答应了?”
“……或许、要不要、先冷静一下?”阳战战兢兢地说道。
下一刻,他如同触电一般,身子陡然绷紧。
莫伊莱并不安分的手指绕上了他的背部。他顿时感觉一阵瘙痒。
“好好好……我答应、我答应了……”
“这就对了嘛——来来来,姐姐现在就带你去游乐园玩去~”
说着,莫伊莱生拉硬拽着阳,旁若无人地大踏步向门口走去,顺手把刚才的那则指令随手扔到一边,上面的字立刻被彼得眼尖地看到:
致第一个阅读这则指令的人:立刻停止你的工作,并带着你想要的人去最近的游乐园约会。
……
看了一眼一旁格外反常的“主轴”,彼得心里思忖着。
指令,原来也会写出这种东西吗?
还是说,因为指令会无休止地收集震动,而他凭借自己的意志影响了指令的内容呢?
这恐怕没有人会知道。
不过这件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就是找找以斯帖,调查一下那则送给自己的指令到底是何用意就行了。彼得想着,望向了两人离开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最后,他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心里有一种刚养起来的小猪被白菜拱了的感觉。
看来,这条救赎之路并不独属于阳。
而他也不必独行。
虽说……这可能颇为曲折……彼得的脑海中再度浮现出莫伊莱,那副简直要把阳吃干抹净一样的痴相。
突然,一则看上去颇为破旧的指令从不知名的地方飘落,缓缓躺入了彼得的手心,上赫然白底黑字地镌刻着几个大字。琇書蛧
不知道是指令的玩笑,还是别的什么巧合。
未发送出去的指令上写着:
“救赎之道,就在其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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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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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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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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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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