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泽袅袅,青烟氤氲。
辞影一身白衣白发沾染了不少暗红血渍,被霍檀抱着,朝那池子走去。
他轻轻挪了挪目光,往那冒着丝丝热气的池水上,微微一瞥。
鸳鸯浴?
懂了。
这两年为了不引起欲念,他们虽然同住一室,却从未“坦诚相见”,自然也未一同沐浴过。
不过今日是阿檀十八岁生辰,便由他吧。
问题不大。
无非是多折腾些时日罢了。
然而,当霍檀一件一件剥去他的衣衫,却没有欺身而上,反而是小心翼翼地舀起泉水,一脸虔诚地为他清洗擦拭每一寸肌肤,每一缕发丝之时。xiumb.com
事情好像超出了他的预料。
爱人悄静静,一定在犯病。
浅金色的眸子眨了眨。
辞影伸手,修长的指尖抵着霍檀的下巴,将那微垂着的头缓缓抬起几分。
果然,那记忆中许久未曾见到的,极端的癫狂病色,已然溢满那双褐色眼瞳。
与第一次遇到爱人的世界里,严长谦发疯到丧失理智完全失控的那次,几乎一模一样。
这家伙又想做什么?
和严长谦一样,把他洗干净吃掉?
字面意义上的吃?
还未等他开口,忽然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恍惚起来。
虽然他的神魂可以不受小世界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但那副躯壳还是有所受制。
彻底失去视野后,辞影悠哉躺在系统空间的云朵沙发里。
上次是把严长谦扔进海里冷静的。
这次要不丢沉渊里关个千八百年试试?
但是那次严长谦从海里爬上来后,生生给他折腾掉半条命。
要是等霍檀从沉渊出来……
嘶……
此事再议,再议。
不过话又说回来……
辞影有些纳闷地嘟囔了一嘴:
[这狗东西……什么时候还学会下药了?]
此时,一道沉闷又细小的声音响起:
【宿主,不是您教桑铭大人下药的吗?】
辞影:???
[我什么时候教了?]
啪,一个响指,打开了小黑屋的门。
黑团子窜出来,在辞影面前晃着。
【就是,就是霍檀刚从禁塔里出来的那天,在宿主您吃他第一次做的蛋饼时,不是问过,如何追求心悦之人?】
黑团子得意洋洋地说着,仿佛炫耀一般。
他记性可好了,两年前的事也记得一清二楚~
[有这回事?]
辞影仔细回想了一下,还是没想起来。
谁会记得自己在享用美食时随口说的话啊?!
[所以,我当时说的什么?]
就算有这回事,他也不可能教他的爱人下药呀。
【宿主说,对症下药。】
辞影:……
想起来了。
但正经人谁会把对症下药理解成下药啊?
哦,他老公不是正经人。
那后面的“投其所好”想必也是一个字没听进去吧。
他的意思,明明是给他多做些好吃的点心呀!
不过……
辞影抬了抬眼,看向黑团子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
他的爱人有病也就罢了,怎么这小黑团子也和桑铭一个脑回路?
都说绑定地久了,系统的双商会越来越像宿主,怎么这黑团子一点也不像他,反而最近越来越像桑铭了?
没脸没皮,还选择性理解障碍。
【宿主……?】
黑团子在那锐利的眼神中,不自觉瑟了瑟身子。
危险危险危险。
转移话题,快转移话题!
【宿主……那个,天道这会儿挺闲的……】
辞影挑了挑眉,[哦?]
刚才回来的时候,霍檀说是在梦里听到一个声音,告诉他九黎城的事。
能干出这种玄乎事的,除了天道还能是谁?
反正他现在的身体也用不了,正好可以打发打发时间。
————
一个时辰后。
霍檀小心翼翼地将干干净净连指甲缝里都没有一丝污垢的辞影放在榻上。
随手挥出几道魔气凝聚成咒锁,将这具不着寸缕的身体固定。
掌心提炼出最纯净的魔气,一点一点,从辞影的额间注入,在他体内扩散。
一年前,他就已经钻研出最完美的傀儡术。
不伤性命,不损神识。
会是一个完美的,鲜活的,永远陪在他身边的傀儡。
只是他怕阿辞不愿,一直犹豫不决。
直到今日,阿辞忽然从他身边消失。
才后悔莫及。
虽然这一次找回来了。
但万一阿辞再消失呢?万一下次再找不回来了呢?
现在好了。
阿辞会属于他,只属于他。
每一缕发丝,每一滴血液,每一寸皮肉,每一根筋骨,每一铢魂魄,都只属于他。
阿辞将是他最完美的,唯一的傀儡。
永远也不会离开他。
霍檀痴迷地注视着他的宝贝,眼中洋溢着病态的欣喜之色。
魔气的冲刷,将身体里的迷魂香也尽数吞噬。
辞影察觉到感官恢复了几分,立刻丢掉了手里的天道,意识回到身体里。
他尚还不能睁开眼,尝试动了动手脚。
嗯,被缚住了。
病娇老公的常规操作。
小问题,不慌。
“阿辞……”耳边传来温柔又颤抖的嗓音。
下一瞬,那声音又变得空灵遥远,听不清究竟在说什么,就好像耳朵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眼皮子也不受他控制,依旧睁不开。
只觉有一股强大的熟悉的魔气在侵蚀着他的身体。
嗯?
这什么路数?
不管了,遇事不明先反弹。
辞影泄出一丝本体神魂,将那些魔气逆推回去。
很快,体内的禁锢感消失,耳朵眼睛又是自己的了。
一睁眼,便看见有些发愣的爱人。
四目相对,默契地眨了眨。
霍檀有些懵。
那些魔气不知为何掺杂着一种未知力量,忽然逆行回来,眼下正在一点一点地倒入他的身体,慢慢侵蚀着。
就和他的傀儡术一样。
但是……阿辞何时也会傀儡术了?
难道是之前他研习老骨头那些手稿时,阿辞也悄悄看过?
可阿辞为什么要学傀儡术?
莫非,阿辞也想将他变成傀儡?
原来,阿辞也想将他永远困在身边呀。
这简直是……
意外之喜。
只要阿辞愿意随时随地带着他。
他乐意至极呢~
霍檀张了张嘴,在那股力量彻底支配他的身体前,说道:
“阿辞,我愿意的。”
辞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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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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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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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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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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