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来找黄迁,一方面是卖给他一个人情,能让他亲手拿下陈天,好歹也算舒一口怨气出去,以后他对自己也会更加信任尊重。
另外一方面,如沈安说的一样,他要是调遣自家兵甲出面,被人看了免不得要说他以权谋私。
动用京兆府的兵,那就不一样了,属于正常公务,再加上黄迁现在兼职在刑部,更是顺理成章。
不到一刻钟,黄迁足足纠集了二百多兵甲,一半交给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一名差尉带着,直扑陈天老家。
剩下一半人马,他要亲自领兵,前往户部拿人。
昂眉吐气的时刻到了,他岂能不凑这个热闹?
“一切小心。”
沈安拍了拍黄迁的肩膀,以后要了一杯清茶上来,“本官今夜就在这等你归来,稍候我会让十三送来酒宴,待大人凯旋。”
这一番话,让黄迁莫名激动,他过去左右摇摆时,一直憋憋屈屈,虚与委蛇,从未有过今日的体验。
压住慨然之情,黄迁丢下轿子,直接飞身上马,他一刻都等不及了。
“众人听令,随本官往户部,捉拿人犯!”
今夜的京师,注定不会平静,或许苍天也被他的杀气所感染,原本晴朗的夜色被突如其来的一股乌云遮挡。
皎皎月光暗淡,便是竭力挣扎,也难以撕破层层云障,月光蒙尘,星汉晦暗。
在沈安的授意下,黄迁将王命旗牌带上,一路纵马行兵,就算是青石硬地的京师也被他们踏起一阵尘烟。
户部衙门!
来到大门之前,黄迁一举手中宝剑,兵甲差役顿时列在两旁。
那些看门的守卫,瞧着架势不对,刚想去报信,不料就被京兆府的甲士直接给拿了。
放着寒光的利剑逼在他们的脖子上。
“尔等听着,今夜本官到此,乃是公事;凡有轻举妄动者……杀!”
最后一个字,黄迁说的很轻,可是在那些守卫听来却如泰山压顶一样,骇得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闯破户部大门,黄迁明火执仗,撤剑在手直奔正堂而去。
陈天早就听到动静,已带着几个侍卫迎面走出,瞧见黄迁一行杀气腾腾,心中已经有猜到了几分。
京兆府夜闯,必和沈安有关。
但陈天却不怕,他自信没有任何把柄,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沈安虽凶,可他不相信其人胆敢无罪而诛他这个朝廷大臣。
退一万步讲,他陈天背后不是还有姚成本和太子吗,心中不愿依靠他们,但真到了必要时刻,他也是没有选择的。
“黄大人,你太放肆了!”
双方一见面,陈天立时探手叱责:“可知道这是户部衙门,黄大人虽管着京兆府,可也不该擅闯此地!”
“搅扰我部衙门正常公务,此等罪责,你担待不起!”
“放屁!”
换做过去,黄迁别说敢不敢这样做,就是他随便的一句话,其人也不会反驳,奈何今日陈天不想他竟会破口大骂。
不仅如此。
一声驳斥,黄迁还把剑柄倒攥在手,狠狠砸在他脸上,但是陈天口鼻喷血,身子一晃差点摔在地上。
难以置信的一切,唬得陈天已经反应不过来,只能愣愣的看着他。
“你看什么?”
黄迁双目一渺,寒声言道:“陈天啊陈天,你和本官过去也有几分情面,当时本官只为你真的是个清洁之人,廉法官员。”
“却不成想你竟是欺世盗名之徒,你才是贪赃枉法之辈!”
“今日你的案子犯了,看看这是什么!”
说这话,黄迁退后一步,身后早有人将王命旗牌送上。
一见此物,陈天当时脸色一沉,不过他心里却是不怕。xǐυmь.℃òm
抹去脸上的残血,陈天一步上前,冲着王命旗牌跪倒三拜,这才起身,直面黄迁。
“黄大人,此物本官当然认得,以你当然还请不动这件宝物;没猜错,这是沈安大人的吧?”
“正是。”
黄迁点点头:“你既然认得,还要啰嗦什么!”
“且慢!”
喝住要上前动手的京兆府兵甲,陈天抖袍凛然,怒目而视:“可就算这旗牌是沈大人的,只怕也没有资格祸弄本官。”
谁不知道沈安王命旗牌,是有限制的?
他这一副凛过寒风的模样,在黄迁眼中可笑至极。
“陈大人,你这话要是放在之前说,肯定没错,但是现在却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
陈天心中一沉,刚要追问,黄迁就把圣旨请出,直接推到他面前:“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此乃陛下御笔圣旨!”
“莫做抵抗,也好少吃点苦!”
话音未落黄迁一个眼神过去,他身后兵甲一涌而出,直接把陈天拿了不说,顺势还把跟他出来的几个侍卫,好一顿暴打。
“你们这是牛惯了!还像过去呢,在老子面前掏刀!”
“打不死你们这群狗!”
京兆府兵甲的恶语、拳脚虽然大部分都落在陈天身上,可他却来不及叫痛,光是心中的激荡,已让他不能开口。
他不敢相信,梁帝会赋予沈安这样的权力,更是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抓捕下狱。
多可笑?
他这些年来,一直秉持底线,不肯触碰法律,却不料今日成了律法的牺牲品?
不!
是权力的牺牲品!
“哈哈哈!”
悲愤之间,陈天仰面狂笑,无力疯狂间,充斥他无尽的悔恨。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黄迁把手一挥,兵甲们这才停下拳脚,将陈天拖起,带着就往外走。
一路之上,户部其他的官员,还有那些守卫士卒,又惊又怒可是没有半个敢站出来多言的。
就在刚刚,一名司官只是自言自语了一句,就被拉出去足足打了二十刀背,虽然没有刃口,可还是被砸的满身血痕,昏死过去。
眼见如此场景,谁还不知道,往日里那个在户部门前,只能听喝赔笑的京兆府,彻底扬眉吐气,变了青天。
黄迁一路上趾高气昂,把多年来压抑的愤恨纾解了五成还多,他从未像今天这样痛快过!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沈安。
是他给了自己这个机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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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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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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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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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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