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窝村的人哪?”
“……”
对方突然说起大窝村,管家反应不过来。
“来表演的。”
“哦哦。白族表演团。现在正在表演中,谨爷,您请……”
管家热情带领龙曲尊进府。
走过一道道的步廊,石青路,越过人来人往的大厅,远远就听见此起彼落的掌声和兴奋的呐喊声。
“谨爷,这白族异军突起,短短数月,提直街知巷闻白族……”管家以为对方对白族有兴趣,就滔滔不绝介绍起白族。www.xiumb.com
“接下来,是最后一个表演,我们白族表演团全体祝福莫小公子夫妻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由白七姑娘独奏全新的曲子,月亮代表我的心,请大家安静欣赏。”
“好。”
简短的一句祝福里饱含新郎,新娘的名字,引起在场宾客一阵欢呼。
龙曲尊的步伐很快就走到宾客的后面,实在人太多,无法往前走。
“谨爷,对不起,不知道您来,没能为您预留椅子,只能委屈您站这。”
管家怕对方生气,小心翼翼地陪站在旁边。
前面站有不少人,即便让人搬椅子过来,坐下来,亦不像话——岂不是看前面人的屁股?
龙曲尊没有应管家,他紧盯着台上,一身朴素红衣裙的女子款款上来,优雅落座在秦筝的小凳子上,低头把秦筝检查一遍后,手指轻轻的从上滑到下,带起一串连贯的音符,这段音符让在场的人精神抖擞,全神贯注紧盯沈七芽的双手——曲子要开始了。
一首缓慢而轻灵的曲子从沈七芽指尖下发出,引起小小的哗然,短暂的哗然过后,迅速归于安静,全场只听到美妙的曲声。
清秀而小家碧玉的长相、粗质的棉布做成的衣服并不吸引人,真正吸引众人目光的是她一双纤纤素手,这双手总能引得在场不少人的惊叹。
而龙曲尊宛若被雷劈中一般,所有的期盼在瞬间破碎,所有的感知都在告诉他——她不是七芽。
七芽她不懂音律。
他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他最了解。
不是她笨,不是她不想学,而是她和太后娘娘长期同住,而太后娘娘喜静,听不得半点吵杂的声音,她根本不可能去学音律。
而眼前的白七丫轻松自如地拔动琴弦,流畅而优雅的乐曲从她指尖跃出。
他不懂音律,但他知道音律像武一样,得从小开始打基础,没学个三五七年,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
她不是七芽。
怀着期待而来,怀着失望而归,一首曲子未完,龙曲尊如同行尸走路一般,全身的活力瞬间被抽走,机械般地往外走。
在这一刻,他才真真正正感知到痛楚,沈七芽死了。
彻底的死了。
这个事实让他痛不欲生。
沈七芽坠崖时,爱恨交错,恨成为主导,令他怒恨不平,她死了,就死了。
水性杨花的女人,死了也活该。
如今,随着时间的沉淀,当初瞬间爆发的恨慢慢退却,余下来是他和她十几年来共同积累下来的点点滴滴美好。
她的死如同一支毒药迅速抹杀他们之间的美好,全数摧毁。
“谨爷……”
管家看到对方这种极度失望,悲痛欲绝的神情,他战战兢兢,不知道是他做错了,还是对方怎么了?
龙曲尊因为对方的叫唤,他停下脚步,抬起左手,定定地看向竹戒指,又回头看向台上专注弹奏的女子,喃喃自语:真的不是你吗?
管家离得近,听到他的自问,轻声地问,“谨爷,您找人吗?姓氏,名谁,您说出来,或者我们莫家能找到呢?”
“她是谁?”龙曲尊看上台上的女子,痛苦地问。
明明给了希望,为什么又不是她?
她真的死了吗?
是他自己不愿意去承认,还是她真的活在某个他未曾知道的角落里,才有了她的字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白七丫,凭借一手高超的琴艺让不少爱乐之人追捧,小公子指定白族来表演,多半是因为白七丫。”
所以,她真的只是白七丫?
龙曲尊认命地转身,迈步离开,走了五步,他又不死心地走回来。
不行!
他得问问白七丫,这字是谁教她写,教她那个人呢?
或许,七芽真的还活着。
这时,表演已经结束,宾客们起身往外身,吉时快到,他们得去观礼,而龙曲尊逆行而上,这种逆行让正在收拾秦筝的白启峰一眼认出对方。
心里顿时咯噔起来。
“十五,陪爹坐着休息一会,哪里都别去。”
白启峰交待十五,然后把收秦筝的事情交给自己的大堂哥,“大堂哥,帮我收一下,我去去就来。”
不知道为何,这一息,白启峰害怕谨爷和她对上。
吩咐十五,等同吩咐她,怕爹闯祸,他们四兄妹必须有一人跟在爹身边,十五人小,多半是十五和她陪同爹,尤其人多的时候。
“嗯。”
十五跑去找姐姐,再去找爹。
“谨爷。”
白启峰迎上去,站在对方面前,给他作揖行礼,彬彬有礼,“上次谨爷赠送的两袋黄薯一直未曾向您道谢,我白启峰代替大窝村所有村民答谢您,谢谢。”
“这是谁的字?”
龙曲尊把经书的纸张递给白启峰面前,直截了当地问。
看到熟悉的文字,白启峰怔住,很快镇定下来,笑道,“这是我妹子,白七丫的字。字有问题吗?
我妹夫是名书生,我妹子的字连我妹夫都夸赞不已。我妹子她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谨爷,你需要我妹子替您抄书吗?”
“去年九月初三,她坠崖了?”他紧张地问。
如果是这天,那她还可能是七芽,如果连这点都不是,那她就不可能是。
“不是。”
白启峰没有犹豫地否决,“我妹子于九月十六和我妹夫一起被劫匪逼掉小山坡,我妹夫不幸,失血过多而死;
我妹子,她摔断脚,侥幸活下来。这事,我全族人、我妹夫的堂婶都知情。”
“你确定,她是你妹子?”龙曲尊不死心地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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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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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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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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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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