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里的人利为先,他们知道你有能力还,再多的银子都会借,越借越多,最终无力偿还,不得变卖家产,到现在一贫如洗。”

  贫到黄大虎只有两间随时会倒塌的茅房,谁会相信黄大虎曾是望山城三大家族之一韦家,韦家主身边的得力助手。

  黄大虎满脸悲哀地点头。

  他儿子赌到现在这地步,何尝没有赌坊的引诱。

  “黄大叔,把你儿子叫出来,我们去吃碗汤面,边吃边说。”

  太阳升中天,大家都饿。

  不知黄大虎用什么办法,很快就把儿子叫出来。

  被叫出来的青年,没有一般赌徒暴躁、不耐烦等表现,和他爹走在一起,不像把家败给赌坊的败家子。

  众人移步到街边一摊汤粉面,每人点一份猪杂肉面。

  知道自己闺女要谈事情,白三宝和大儿子吃肉面,充当马夫的白启峰默默扮演他马夫一职,陪伴爹之外,没有说话。

  “平富,你为什么喜欢赌?”彼此简单认识之后,沈七芽问眼前的青年。

  “不知道,就控制不住自己。”

  黄平富看在沈七芽没有骂他,没有指责他的份上,他如实回答。

  “喜欢等待中那种刺激,紧绷感,那种感觉能给你带来极致的快乐,那种快乐让你欲罢不能?”沈七芽猜测。

  “你没试过,不知道那种感觉有多美妙,就像……”说到一半,他看向身边的爹,似乎想起什么,一下子灰败下来。

  不说话,低低默默吃着碗里的汤面。

  “大兴哥的赌场缺一名赌手来带旺场子,你来吧,任你赌,吃喝住全在赌场里,你爹照顾你的衣食住。

  唯一的条件,你不能离开赌场,你唯一的职责就是赌。”

  “……”

  沈七芽的话让黄大虎父子俩愕然,黄大虎是愕然中带着惊吓;黄平富是愕然中带着惊喜。

  对賭徒来说,最好听一句话——任你赌。

  好比金主对一个喜欢买买买的女生说——任你买。

  这简直是赌徒的天堂。

  “姑娘,这不妥……”

  “黄大叔,说好试一试。”

  沈七芽面对黄大虎的疑问,没有回答,只拿他之前应下的话来回应他的疑问,“你们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两天后,我让人来接你们去南下镇的赌场。”wWW.ΧìǔΜЬ.CǒΜ

  黄大虎看着兴奋的儿子,默默把所有话都咽下去。

  沈七芽一行人告别离开,黄大虎实在忍不住,一个人追上来,“姑娘,你让我儿去赌,他岂不是更离不开赌吗?”

  沈七芽目光转向旁的烧饼摊,答非所问,“黄大叔,你喜欢烧饼吗?”

  “喜欢。美味方便,能耐饿。”以前在韦家时,他习惯,时不时在身上带张烧饼,百吃不腻。

  “如果让你天天吃、顿顿吃,不能吃别的,你能吃多久?”

  沈七芽没有等黄大叔的答案,说完付之一笑,坐上马车,让自己大哥启程回村。

  “七妹妹,这就是你说的以赌攻赌啊。”

  用烧饼做比喻,王大兴开始明白沈七芽的用意。

  “再喜欢,总有腻的时候。他喜欢赌,就让他赌,赌到他自己不想赌,从想赌里面走出来。

  一旦走出来,他会发现,除了赌,世间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会让他获得同样的快乐。”

  “哎啊!!”

  王大兴猛然大喜地击掌,“照七妹妹你这样说,我是不是得给我爹买肥肉,顿顿买肥肉给我爹吃,吃到他自已一见到肥肉就觉得腻,这样就能戒掉肥肉?!”

  王老爷子是武夫,体能消耗大,最爱肥肉,偏偏大夫说,他不适合吃肥肉,劝都劝不住,顿顿都要吃小碗尖。

  每每吃完,身子又各种难受。

  “这个行不通。王老爷子的身子撑不住,可以问问大夫,哪些肉代替肥肉,慢慢代替。渐渐把肥肉换掉。”

  真买大量肥肉的给王老爷子吃,后果不堪设想。

  “大虎叔,您老精神不错。”

  沈七芽和爹、大哥来到王大兴赌场后门,看见黄大虎精神抖数蹲在后门刷洗火烧过的半只猪头。

  “姑娘,您来啦?”

  黄大虎抬头,顿时满脸笑意,放下手中的活计,双手在身前围布里拭擦干净,迎上来,“三宝弟,启峰。”

  他年纪比白三宝大上几岁,按年纪来叫,显得关系亲密。

  “你谁呀?”

  一如既往,白三宝瞧瞧黄大虎,一脸陌生,不认识。

  “我是黄大虎,三宝弟不介意叫我一声大虎哥。”

  只见白三宝骄傲地冷哼,双手负在身后,往里走,“什么玩艺?你配吗?”

  白启峰:“……”

  一脸震惊之余,又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

  估计爹不知道突然想起谁说过的话,拎出来用。

  沈七芽则是一脸如常,爹动不动语出惊人,她已经习惯。

  黄大虎与白三宝接触过,知道他的情况,没在意,赔笑地回应,“不配,不配,三宝爷,您请,您请。”

  顺便将之前买回来的蜜饯递给白三,陪沈七芽三人往里走。

  从后院的小楼梯直接到上赌场二楼,居高临时看向一群赌徒中的黄平富。

  此时的他似乎少了很多热情。

  刚来时,他的呐喊声音全场最响亮,最亢奋,最有感染力;

  才四天,黄平富虽然一样呐喊,一样紧张,但气势明显比之前弱。

  赌场不分日夜,全天在开赌。

  黄平富这个赌徒吃喝住全在赌场里,一天几乎有十个时辰花在赌桌上。

  “现在他一天赌多久?”

  沈七芽问黄大虎,作为亲爹,照顾起居的人,他最清楚。

  “现在八个时辰,比之前少了。”

  正因为赌的时间少了,黄大虎意识到以赌攻赌这个法子真的可能能帮到儿子,现在他全心全意照顾儿子吃喝。

  对儿子的赌,他不再说一句。

  面对儿子,不再是过去一脸愁容,而是嘘寒问暖。

  “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这些银子大虎叔你拿着,该花的花,别亏了身子。”沈七芽拿出十两银子递给黄大虎。

  “姑娘,之前给的银子还有……”

  之前沈七芽给十两,黄大虎就给自己买点吃食,给儿子买些猪,还有不少,他哪能再拿银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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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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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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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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