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期期艾艾的声音打破所有人的热情,沈七芽记得她白大辉的媳妇。

  “是真的不好卖。”

  白大辉媳妇怕众人骂自己,赶紧解释道,“我家大辉连续几天挑筐子出去,一天比一天难卖,他说大街上卖的人比买的人更多。”

  “大辉,这样的篮子现在卖多少?”村长指指自己旁边的小篮子问。

  “两文,两文都得看运气,很多时候,它就是个添头。”人群中的白大辉说完这话,脸更苦了。

  白族人想指望卖竹制品换活命的粮食,难啊。

  “两文?平时至少得十文。”

  这个价格让白族人震惊,现在粮价都高到天上去,结果能卖银子的筐子、篮子却低得离谱,按这样算法,他们哪有活路?

  白大辉苦笑,“能卖两文已是好运,就怕,降到一文的都不出去,太多人卖出了,根本卖出不动。”

  “……”

  白大辉的话彻底让白族人丧失希望。

  价格低都算,关键,低了还卖不出去。

  “七丫头,你一并出去看看吧。”

  愁肠百结的村长,最终把希望寄托在沈七芽身上,让她一并出镇去看看。

  “好。”

  沈七芽没有推脱,对卖筐子,她没有多大的信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白族人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希望。

  七丫头是大窝村的一份子,她真有办法,往年光景好的时候就用了,现在,大家都卖不动,她能有什么办法。

  唉……

  唉声叹气,日子还得过。

  难卖也得卖,卖多少是多少。

  白族人收拾物品,准备出镇。

  沈七芽所在的五福家:大伯父子俩、二伯的两个儿子,白令春、白令夏,年纪与白启峰不相上下;白三宝父子俩,每个人挑起不同品种的竹制品,朝镇上出发。

  沈七芽跟在后面,她帮忙提八个小篮子,一起去镇上。

  至于两位领头老人,没来。

  一路逃灾回来,虽然平安到家,身子骨大不如从前,要他们两把老骨头走到镇上,站一天又走回来,他们吃不消。

  到时镇上,太阳已经升空,市集上全是卖筐,卖各种竹制品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国一眼过去,全是卖家,整条街一条看过去都是编织好的竹席、竹垫、竹扇子。

  像白族人他们编的各种尺寸筐子最多,也是往日需求量最大的竹制品。

  “这么多人?”

  白族人眼到之处,全是同行,这下,心拔凉、拔凉的。

  这么多人卖竹制品,他们能卖几个?

  沈七芽走一圈下来,卖竹制品的人最多,其次是木制品、泥制品,这三种可以从大自然中获得原材料,只要能卖银子,家里就有银子收入。

  有银子,就能活下去。

  大家都希望借此,在赚些银子,买粮食糊口。

  “两文?不卖,不卖,太低了……”

  好不容易等来一个人,结果对方把要价十五文的筐子压到两文钱,低得白大金不舍得卖。

  “五文,我还得送你一个篮子?不卖,不卖……”

  “……”

  价格越低越价,大伯白大金实在不舍得卖出去,价格实在不能接受。现在苞米都涨到九十文一斤,还是有价无粮。

  要有粮买,起码得二百八十文。

  结果筐子价格被压得一低再低。

  沈七芽第二次走回来时,听到大伯他们与顾客的交谈,竹制品太多,众人为了卖出去,互相相竟降价,结果价格越降越低,低到大伯不舍得卖。

  再低下去,一家子辛辛苦苦编织五六天,结果还买不到半斤苞米,太亏本。

  她没做过买卖,没行过商,但是供求关系影响价格,她记得牢。

  竹制品按常规的方法已经卖不动,要卖只能想别的办法。

  没有办法。

  承载一百零四口希望的沈七芽,又一次离开五福家的摊位,继续顺着街道走,她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是不断走走停停。

  去听周边人的谈论,试图整理一些有用的信息,寻找突破口。

  已经一穷二白的白族人,想凭编织竹制品赚到一笔银子,来维护现下生活所需,很难。

  “我五文钱就买到这么好的筐子,真是值了,搁平时,得二十五左右文,我一口气买三个,够我家用上一年。”

  “我这个更便宜,三文,还送只篮子,平时买菜,够用了,可惜啊,没有人拉竹子来卖,我倒想买些,看眼种黄瓜,不知道去哪买些竹来给它爬藤?”

  “你说瓜竹吧?这种没有人卖,你得上村买,倒也不贵,一文二根,就是麻烦,得自己搬回来。

  山路又远,又重,还得自己削,我嫌麻烦,我好几年没种爬藤的瓜,我就在院子种些青菜,说起瓜竹,我很想吃酸瓜,下粥一等一好,每每都想腌,买又觉得不划算,不舍得……”

  走在沈七芽面前的两位妇人买到心仪又便宜的筐子彼此讨论起来。

  开始,他们的话,沈七芽还不在意,听到最后,她感兴趣了。

  “两位姐姐。”

  沈七芽随着两位妇人走出街,在少人的路口,她快步追上去,叫住两位大婶,“我是大窝村人,买我家的筐子,白送瓜竹。

  买满五十文,送二十根尾指大的瓜竹或拇指大的十根,削好,送到您府上。”

  沈七芽没种过瓜,但她上山砍过竹,知道越大的竹子越重,承重力越好。

  “白送瓜竹?削好,送到我家?”

  说好些年没种爬藤瓜的妇人惊喜地问,竟然有这么好的事情?

  “对,买满五十文,送二十根尾指大的瓜竹。”沈七芽肯定。

  “那您的筐子多少文,像我这个?”

  “二十五。”

  沈七芽说了往年的行情价,出镇的路上,她听大哥说过。

  “啊?太贵了,不要,不要!!”

  太贵了,对方直接摇头说不要,双双走人,

  她才花五文就能买到一只。

  “算下来,还真不贵。五文可以买一只筐子,只是瓜竹,不说它多少钱,得自己去村上买,村里蚊子、蛇、百足虫,什么都有。琇書蛧

  时不时跑出来,把人吓得半死不说,就是蚊子、毛毛虫叮咬,又痒又红,得好几天才散,蛇更不用说,弄不好,碰上一条青竹蛇、蜈蚣,要人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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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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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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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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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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