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像是没有看出来南译不开心一样,继续说着他讨厌的话。
“你说你想要什么条件的,妈帮你去找啊。”
“妈,这种事本来就得看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你找的人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南译把面碗往旁边推了推,将手机放到了桌子上,让摄像头对准天花板。
母亲又说了什么,南译压根都没听。
老一辈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南译说两句话就能改变的。
他的母亲就是最普通的那种人。
认为人类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繁衍生息,将自身的血脉延续到下一代。
她迂腐的观念甚至让她重男轻女。
南译曾经有个姐姐,母亲以前认为女孩子有那么高的学历没有用,想让姐姐辍学打工最后找个好人就嫁出去。
南译当时年纪很小,能记下来的就是姐姐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脑袋磕出来了很大的伤口。
父亲用皮带抽了姐姐,但依旧无法改变姐姐的想法。
到最后父亲和母亲终于妥协了,南译半夜从床上爬了下来,走到了客厅翻找到紫药水,将姐姐摇醒以后帮姐姐上药,那已经是他当时能做的唯一事情了。
南译很喜欢自己的姐姐,但学习优秀性格开朗长相漂亮的姐姐死在了19岁。
就像是烟花,绚烂璀璨,却又短暂。
姐姐用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名牌大学,家里只给了她一笔学费,那时南译也十五岁了,知道姐姐在外半工半读很辛苦甚至会把自己的零花钱和压岁钱攒起来给姐姐用。
但被发现了这件事以后,受到责骂的也不是南译,而是姐姐。
或许从那时起,南译就有些害怕女性了,他害怕像是他母亲一样的女性,在触及她雷区的时候歇斯底里。
父亲是个无能的男人,只会在喝点酒以后在家耍威风,南译同样厌恶像他父亲一样的男性。
好在姐姐跟他的关系从来都没有因为父母之间的偏爱而变得生疏。
姐姐在大三的时候交了一个新男友,那是一切噩梦的开始。
姐姐的新男友对她的掌控欲很强,甚至在不断地PUA自己的姐姐。
在姐姐死后,南译看过姐姐和那个男人的聊天记录,那是他看了都让他脊背发凉的语言暴力。
男人不断地对优秀的姐姐灌输着你其实是个废物,你什么事都做不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喜欢你之类的言论,让姐姐不断地陷入自我怀疑中。
甚至男人最后还抓着姐姐不是处女这一点疯狂地用语言进行攻击。
“不自重、不自爱、恶心。”
恶毒的词语就这样出现在与恋人的聊天记录中。
姐姐最后在心理崩溃下选择了自杀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你要像你姐姐一样不听话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吗?”母亲此时还在撕心裂肺地喊着。
南译累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他不准备跟母亲争吵而是说了句:“明天还要上班,我先挂了。”
母亲似乎对于姐姐的死没有什么悲痛感。
现在还在纪念着姐姐的人除了南译估计也没有其他人了。
南译将碗端起来把面倒进了垃圾桶后去洗澡。
洗完澡看到了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和十多条母亲质问的短信时,他真的感觉自己太累了,他想找人聊一聊天,想找人发泄一下现在的情绪。
可是他翻了一遍联系人却发现一个能联系的都没有。
最后他打开了社交软件,看到了符年的头像在亮着显示着社交账号处于在线的状态,他点开了两人的对话框发过去了一句:在吗?
符年很快就回复了一句:在。
南译并不认为他跟符年是朋友,但是此时他真的有点走投无路了,这么多年在异国的打拼让他的交际圈变得很小,以前经常联系的朋友也都失去了联系。
认识的同事又不可能愿意听他絮叨这些事。
于是他便想起来了符年。
符年曾经说过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跟他说,那这是否意味着自己真的能对他释放一下心理压力呢?
一段时间没有等到南译回答的符年直接给南译发了一通视频通话。
南译顿时清醒了过来,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实在是幼稚至极,他接通了视频通话,屏幕上出现了符年那张俊美的脸,在霓虹灯的照耀下,眼睛里像是藏着星星。
见南译接通了电话,符年这才像是松了口气一样:“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差点准备联系大使馆了。”
这种被别人关心的感觉让南译心情好上了一点,他摇了摇头问道:“你上学的时候有参加过饮酒会吗?”
“这里人的聚餐吗?以前经常参加。”符年没有去追问南译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是继续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上学那阵在结束的时候大家还会一起鼓掌,虽然挺有仪式感,但放在咱们国家那行为像是传销聚会一样。”
“吃饭也填不饱肚子,要结束以后自己找地方再吃一顿。”
“南译今天聚餐了吗?”Χiυmъ.cοΜ
“是啊,在地铁那边的居酒屋。”南译快速回答。
符年脸上挂着一抹很淡的笑容:“一定没有吃饱饭吧,那边有家串烧很好吃,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去,多吃一点。”
“明天可以吗?”南译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眼睛里有着一丝期待。
符年拿出另一部手机看了看明天的预约,晚上只有一个指定,于是同意了南译的邀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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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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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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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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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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