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是个疯子,但对月月倒是好的没话说。
而月月,于他也真是复杂。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死了的缘故,他竟然还能想起幼年时,跟着母亲去到安城,看到她刚出生时候的情景。
很小,脑袋还没有他吃饭时用的儿童碗大。
舅舅和爸爸特别高兴,争着抱她。
他那时知道那是舅舅家的妹妹,不是他家的,就对母亲说,妈妈,你给我也生个妹妹吧。
妈妈却道,妈妈怕疼,不生了,你喜欢妹妹,那妈妈就常带你来安城找这个妹妹。
也好。
后来,他便看着这个妹妹一天一天长大,学步,学语,跑到他面前,甜腻腻的说哥哥抱。
而这样的感觉是什么时候变了的呢。
好像是他刚生高中的时候,升学的压力很大,爷爷和奶奶还老给他灌输什么以后得管整个贺家的想法。
可他那会儿就只想安安静静的学计算机,想编程,不想管那么多破事。
被人逼着做不喜欢的事的感觉,搞得压力好大。
然后发泄压力的方式,都被他带进了梦里。
好多天早上起来,他的睡衣和被子都很狼狈。
充满了青春期的气味。
好想谈女朋友,班里很多偷偷摸摸早恋的。
就在这种犹豫叛逆的心理中,他有天半夜想逃出家去外面厮混,结果路过父母的卧房,听见他们竟然还没睡,甚至还在谈论一件事。
母亲说:“最近弟妹压力很大,觉得月月越长越漂亮,和她、我弟都不像,怕孩子发现什么。”
父亲笑了笑,“我觉得月月是个很坚强很聪明的孩子,而且她现在也是十来岁了,就是告诉她她不是弟妹亲生的,她也能接受的。”
母亲:“不是你这样说,女孩子的心思都敏感,表面上懂事,不代表心里也这么想,回头我还是好好开导一下弟妹,也别老想这个了。”
这样的事情令他震愕无比。
月月,竟然不是舅舅的亲生女儿!
以及,他觉得母亲说的有道理,那晚他意识到月月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后,他总觉得有点伤感。
他甚至开始胡思乱想,她如果认了她的生身父母,是否会和他生分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他又跑去安城看月月。
那天安城下了好大的雨,笨蛋月月竟然把伞借给班里感冒的同学,自己淋雨回家。
然而那天,被淋成落汤鸡的月月,白衬衫里印出了吊带的带子……
突然他意识到,月月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好可怕。
他的心怎么跳的那么厉害。
那种异样的心跳让他郁闷了整整一周。
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好像应该知道了月月的身世后,对她的感情变质了。
时间就在他这种心情里慢慢走过。
他上了大学,家族对他的期望更高,压力也越来越大,月月出落的越来越好看,安城还有好多毛头小子心思不正,追在她屁股后。ωωω.χΙυΜЬ.Cǒm
他不想把月月让给他们。
那些臭小子没有一个能配得上她。
这样的想法,让他觉得自己对月月的感情也更深了。
而感情上的烦恼,转化了他其他方面的压力,但整体来说,他的心情都处在一个亢奋的状态。
他有了去做那些讨厌的事的动力,为了有一天能让自己的感情名正言顺。
可这种美梦,没多久就被彻底的打破。
家里人发现了他的秘密,还要强行抹去他对月月的情分。
他反抗了,但失败了。
忘记月月的那些年,他很忙,忙着寻找记忆,忙着完成家族交给的任务。
那些事让他烦躁的要死,总想破坏点什么,总是见不得完整的东西。
他觉得自己像个BT,但又怕别人发现他内心的扭曲,便变得比以前更加注重外表。
然后日子又在这样的心情里度过,有一天,他见到了一个姑娘。
见她第一眼的时候,他内心难得的出现了一种安然的感觉。
甚至还觉得她似曾相识。
后来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容婳。
感觉就很温柔岁月静好的样子。
如果不是那天事情太多,在敲定她当女主演后他都想带她去吃个饭。
但是那次机会错过之后,就没有再见她的机会和闲暇时间了。
可是他也没想到,后来巴结他的那些容家的狗,会算计她。
更讽刺的是,他们找了她。
那天与她狂热的感觉让他身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和慰藉,可又觉得有一种无名火在心里怎么都消散不了。
他认定她是盯着他身后的资本来的,不是盯着他这个人。
好狡猾的女生。
哪怕后来她说她喜欢他,可他不信。
她在每一部戏的片场,对那些与她合作的男演员,还有男导演也是那么温柔。
甚至她在表演上面极有天赋,她在戏里的表现,让他觉得异常逼真,让他更分不清,她到底什么时候才在戏外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不对。
他为什么这么在意她。
他不能在意她。
在意她这种女人,让他多特么的丢人。
一年又一年过去。
回过神来,他都和她暗暗相处了很多年,竟然还没腻。
他是不是该把她踹了。
这样下去,某一天他会不会稀里糊涂的娶了她。
不曾想,在他又有这样的犹豫时,他见到了裴月,那些尘封在岁月里的记忆也浮出了水面。
他的记忆被破坏竟然是因为裴月。
让他这十年性子扭曲、暴戾、空虚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过去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姑娘。
而回想起零碎的记忆,也拉出了过去他对裴月的感情。
他不能让自己十年的煎熬付诸东流,他不能让自己过去付出的代价什么都得不到。
十年啊。
这十年他过得太混沌了,就像一个机器在不停的运转,感觉不到一丝人情味。
他要做回过去的自己。
得到裴月,一定会重回过去。
可是裴月好像和席砚琛在一起了。
他怎么才能得到裴月?
“婳婳,你不是说爱我吗……”
然后他想到了办法,把那个会演戏的女人牺牲掉吧。
反正他寻回记忆,想起裴月,要做回本来的自己了。
过去的贺凌舟的生活里,没有容婳。
可是。
怎么事情就出了差错呢。
为什么听容婳那个女人在席砚琛面前打扮性感他会很不爽。
得知席砚琛发病会伤人,他会担心她受伤。
甚至他还怕她真和席砚琛发生什么。
再然后……
她哭了。
哭的好伤心。
过往几年,他从未见她那么哭过。
心好疼,好慌。
——贺凌舟,我还喜欢你,但不会爱了。
然后他零碎的记忆里又有了新的东西。
原来过去的贺凌舟的生活里……
也有容婳。
“哥哥,你睁开眼啊!”
裴月的声音又从冷光处传来。
混沌中的男人眯起了眼睛笑。
看来那个冷冰冰的地方,是人世间了。
抱歉啊月月,虽然让你难受了,但你没了哥哥也能过下去。
但哥哥把很重要的人弄丢了,不能回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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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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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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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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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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